澹台芯暗自听着,竟无半点惊讶,若是小溪与旁的女子一般扭扭捏捏,她反倒会大失所望,既然看透了自己的心,便没什么可避讳的,如此才是她澹台芯的朋友。
小溪说的她虽都懂,只是她的情况到底与小溪不同,小溪与云歇还有大把的时间走过余生,而她呢,她有什么资格让子虚陪她短短的几年?与其到时候让他痛心,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他这个念想,免得到时候悲痛大于欢欣。
她并非对子虚无情,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子虚格外有趣,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的情意她看在眼里怎会不心动,她从来没有不承认这份情,她只是不敢回应罢了。
她偏头靠在小溪肩上,觉得心里分外难受,叹息道:“有些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并不是情意相通就能在一起的。”
小溪却如子虚一般言道:“哪有那般复杂,他对我情深意重,我亦视他为无可替代之人,既如此,哪怕能在一起一天也是好的,人生短暂,何必想的那般久远。”
以前对她来说,活着就是好的,她拼命的活着,冷漠的活着,如今有了云歇,她好似生活中充满了不一样的东西,不再只是活着那么简单,她有了情,更有了认真对待自己的理由。
“哪怕能在一起一天也是好的。”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澹台芯的心上,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泊,荡起一圈圈涟漪。
她疑惑的望着小溪,不停的问道:“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小溪不知她问的是哪一句,反问她怎么了,澹台芯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暗牢的门被打开,进来一个守卫要将子虚带出去,说族长要见他,陆澄迅速挡在子虚身前,言道要想带子虚走,必须将他也带上。
守卫不听,说族长只见子虚一人,澹台芯腾地站起身,上前拉住子虚的衣袖,她拽的很紧,却一句话不说。
子虚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傻傻的说道:“大概是有人想请我喝杯茶,我去去就来,芯儿莫要担心。”
他总是这般风轻云淡的模样,哪怕天地在他面前轰然倒塌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只会因为他的芯儿出事才会流露出旁的情绪,皇族现任族长恨不得让子虚永远消失,他却只是说去喝杯茶。
这般痴傻,除了子虚还能有谁。
子虚还是被带走了,澹台芯愣愣的望着被重重关上的铁门,子虚一副轻松闲适的模样,仿佛真的是去喝茶。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一去有多危险?”她喃喃自语,陆澄与小溪亦是焦急万分。
小溪上前抱住澹台芯,安慰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只能在心里期盼着子虚平安无事。
李嗣已在前厅等候他多时,三年了,本该身死的人竟然好好的活了下来,听说还去做了和尚,他是万万不会相信李建文会真的远离红尘,不来找他寻仇,毕竟皇族族长之位本来就是他的,他怎么可能不想着夺回去,如今倒好,他落在了自己手上,就休想再活着离开了。
当年高高在上的皇族族长,他的亲侄子,本该已经死去三年的人,马上就要来到他面前,李嗣端茶杯的手莫名有些发颤。
子虚一袭月白色长袍,袖口处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蓝色滚边,系着青色玄纹腰带,简简单单的服饰,无任何玉啊珠啊的雕饰,却似贵胄天成。
他神情淡漠,一步步向前厅走去,步伐稳健而疏离。
这是他自小生活的地方,他比任何一个人都熟悉,看着没多大变化,依旧这般压抑。
李嗣猛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此时晚云渐收,他就看着子虚一步步踏着月色而来,心中忐忑更甚,或许是一个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后,对方不但没有内心充满仇恨,反而无比坦然淡漠,会让这个人觉得忐忑不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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