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再度笑起来,道:“没想到在薛家还能见到做生意的!”
郭碧玉并不敢去纠正六公主的话——她又不做生意!她爹娘才是做生意的!
薛八娘听了更生气了,她又不敢对着六公主发火,恨恨的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戳来戳去,过了一会儿,又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家里这套青莲碗碟怕是要一起扔了,本来我还挺喜欢的呢!竟然用于款待粗鄙之人!”
郭碧玉顿时就怒了!“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大姐姐!”郭美玉吓得脸都白了,露出惶急的神色,又不敢大声喊,就连这一声都是压低了的,眼睛里还带着恳求。
郭碧玉没看她,但是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不外乎就是“忍”呗!
人家看她能忍,态度又好又殷勤,总有一天,她的诚意会把这群小娘子感动,会接纳她、喜欢她的!
她简直不记得上辈子经历过多少这样冷嘲暗讽,那时候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坐得住的,而今她却坐不住了。
就算是花一刻钟来讨好这群人也是浪费!
一辈子这么短,谁知道她这辈子能快活多久?
上辈子她千方百计的去放低了身段讨好这群贵女,原以为受尽冷嘲热讽以后,就是坦途一片,可最后又能怎么样?她哪想到过了十六岁就过上了那样的苦日子?
郭碧玉看着对面的薛八娘,人小心却毒,这拐弯抹角的小娘皮真是欠教训!
若是不愿款待,觉得碍着了她们的清高,那不下请柬也就是了,既然请进家门,便是客人,难道是专门把人叫过来折辱的吗?
“听说先皇太后之父文大人曾与八娘的曾祖父同朝为官呢!”
薛八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道:“那又怎样?”
先前那年龄较大的、婶母原是南方人的小娘子正坐在郭碧玉左边儿的席案后,闻言略显讶异,坐在她旁边那个素锦白袍的小娘子不明所以,便扯了扯她低声道:“柳四娘,怎么回事?我一点儿也不明白!”
柳四娘侧过身去掩了嘴说了几句话,那小娘子便露出小小的吃惊和了然的神色来。
“不知道当初先皇太后文太后的父亲若是来了薛府,薛府是不是也要将他用过的碗碟都丢弃?”郭碧玉问道。
薛八娘道:“你怎么能和那位贵人相比……”
“我受邀而来,自从进到这处暖阁,八娘子便处处针对我,不过是因为我是商户之女!”
“你本来就是!”薛八娘道,“就算是给你送了请帖,你也应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怎么就好厚着脸皮,真的来赴宴!”
小泼妇!有人生没人教的无礼东西!郭碧玉气的牙根痒痒,直想骂出来!
她恶意的想,八岁就这么泼,扔到那市井之中过几年,保准比她上辈子还泼妇。
她朗声道:“先皇太后之父,是赣南一带的大木材商。先前地动,宫里有殿宇坍塌,修葺的时候急缺木材,还是那位大人运送木材上京——哦,那时他还不是工部尚书呢,还是个八娘子看不起的商人呢!”
商人地位不高是真,若按照律法,商人也不能做官,可也备不住跳出几个异数来。
且不说这位,若是认真向上追溯,本朝开国的时候,资助太祖建国的数十位元勋中便有大商人。
这些事情,郭碧玉上辈子原先也不知道。
还是安子鹤那狗东西求娶她的时候,她父亲郭皋问他一个锦乡侯世子为什么要娶一个商户女儿,这家伙花言巧语、甜言蜜语的当着她的面儿振振有词的回答郭皋的。
当时这奉承话喜得郭皋眉毛都要飞上了天,一下子便将安子鹤认作了心目中最理想的女婿——所以后来出事退婚,对郭皋的打击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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