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正厅中,老神父正在哼着礼拜时颂唱的圣歌,用手中的湿布擦拭着伫立在正厅墙上的巨大十字架。
“你倒是自得其乐啊。”徐平叉着手,倚在侧门门框上,满脸无奈的看着老神父道。
“如果你事先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估计也会像我一样吧,虽然是个大概的时间,更何况我早就有所了解。”
老人微笑着,全无那种强装出来的坚强或者乐观,反而是真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哦,我不这么想,那时我也许会发疯也说不定。”
说着,徐平抄起搭在长椅上的另一个湿抹布,慢而仔细的擦起门廊的扶手栏杆。
“也许吧,也许到时候你会表现得比我还要镇定,也许你会开始寻找暂时摆脱死亡的方法,谁知道呢?我活得够久了,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老人开始擦起讲台,嘴角带着几分年轻人无法领会的笑意。
“得了吧,七十多年不算很久,谎言可不是美德的一种,我的老先生。”
徐平甩开手中的湿抹布,拿起一旁倚着的枯藤扫帚开始打扫,心下还暗道,自己好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这可不是你们东方的说话方式,我的孩子。”老人收起那块湿布,又弯下腰拾起徐平扔掉的湿抹布,在手上拍了拍,低声笑道。
“是的,但我们现在在西方不是吗?不对,不要岔开话题。”说着枯藤扫帚被卡在长椅的椅腿处,徐平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恼羞成怒的意思。
“逼问一个知道自己死期的老人,关于死亡的话题可不是什么好事。七十多年或许不算很久,但是对我而言似乎足够久了。”
老人叹息着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那巨大的十字架前怅然道。
“是吗,不过你这是?因为逼近的死亡而更为信仰神明,并企图得到救赎?”徐平略显疑惑的问道,手中的枯藤扫帚在长椅处磨的嘎吱作响。
“不。”
老人没有回头,徐平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如果你说的是注视着这个冰冷的架子,然后全身心虔诚的发出这样那样的誓言,然后伟大而仁慈的主会救赎我?”说到这里老人停顿了一下。
“不是这样吗?在我看来当人知道自己将死的时候,尤其是确切的了解自己的死期时,总会去寻求某些来妄图摆脱那份恐惧或者说必然,而这当中似乎信仰是个常见的选择。”
“主,不会救赎我,也不会救赎任何人。”
老人的声音有些生硬,那种坚刻的生硬,坚硬而且锐利。
“如果绝大多数人在此时回去寻求信仰的救赎,那么这些人当中一定不包括我!”
老人的手摁在粗糙的十字架之上,头颅微微低下,不知为什么,在徐平眼里老人的这个动作并不是谦卑的忏悔,反倒像是一种不屑于对视的神情。
老人转过了身,平静的注视着徐平,带有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我圣光的衰弱可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准确地说二十几年前开始我就不再拥有信仰了。”
老人说着这话的同时,那手掌依旧没有离开十字架。
“没有信仰吗”徐平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奇,只是念叨着陷入了片刻的沉吟之中。
“是的,我没有信仰,甚至对于这个国家,我也没有信仰这种好吧,这个词不好形容,不过我想你应该明白。”
“我想是的,但没有信仰不代表你就可以无视死亡。”
“是的,死亡,我是没有活够,但是我确实活得够久的了,也许未来你会明白的我的意思,或许很远,或许没几天。”
老人的话中没有萧索,但却有那么一丝苍凉。
“那,我没有信仰,自然也不相信教廷那套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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