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双腿弯曲，将头埋在肚腹与大腿之间的空隙里，他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想着曾经的邻居好友向他抛来求助的目光，想到一颗颗鲜活的心脏被骷髅挖出嚼碎，他双臂圈起，将自己埋得更深了些。

    “如果当时在一小时内，城里的怪都被杀了，哪怕就剩下一二千只，不不，哪怕就剩下几万只，会不会现在的局面也不是这样的？”

    这是他在憎恶世界，逃避责任时经常会想到的，如果当时有人能带头杀怪，会不会到最后，即使增加上十倍，怪群也不会太多，后果也不会这样严重。

    他不该抱着‘有趣’，不该抱着自己是‘被选中的人’的侥幸心理来面对这任务的，残酷的现实让他看清了c明白了——游戏世界不是游戏。

    然而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果？”

    骷髅杀死了无数人，有些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太快太突然，连一点给人缓一缓的时间都没有。

    系统发来的提示他听在耳内，却一点也不想去翻看。

    “”

    “现在是第几天了？有三四天了吧外面还有活人么？”

    下水道中安静得落针可闻，哗哗的脏水流动声仿佛成了背景板，系统提示音已经震了很久，地面之上的惨状无法想象，可即便只回想起逃入下水道前发生的也会知道，炼狱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它就与自己上下之隔。

    自己在下，炼狱是人间。

    就在他喃喃自语，不甘心就这样死掉，却也没有勇气面对的时候，一道十分细小的声音突然将他惊醒，他绷直身子，顺着管道弯曲的脊背也挺直了些，不动声色的改变着现在的坐姿，双手谨慎的撑在管道处没有水渍的地方，发麻的双腿跪地，将头向前伸了伸。

    “妈妈，咱们还能出的去么”

    这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听上去最多不过十一二岁。

    男人精神一振，这是人类的声音！她们的位置与他就只隔着一条下水河！

    “小点声！”小女孩的嘴像是被突然捂住，两人轻声的脚步直到好一会才又响起，‘妈妈’倒是还好，尽量保持着轻脚走路，可那女孩却是声音有些大。

    “前面就是下水道出口了，只要能出去，能联系到外面，咱们就还有希望。”

    “可是我好饿，今天早上到现在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妈妈，还有饼干么？再给我些好不好？”

    “就两袋了，你省着点，咱们先找地方吃点东西再走吧。”

    “嗯嗯！”

    有吃的东西！

    ‘吃’这个字眼对于已经饿了好几天的人来说简直令人没有任何抵抗力，男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身子挺了出去，跌跌撞撞的从高处往下爬，即使连拐角的阴影也遮挡不住他因为过于急躁而忽闪而出的身影。

    他忘了之前自己的谨慎与小心，将愧疚与恐惧抛至土里，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吃东西！

    或许因为对方只是一对普通人，还是女人，他在每向前一步走时心里的便更深些。

    他没有遮掩，虚浮的脚步踩在浮水上发出阵阵‘啪啪’声，让这对母女立刻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转过身来，满目惊恐的看向了对面。

    “啊！有，有人！”

    “别，别叫！别叫啊兰兰！”

    那女人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手死死地捂着她的嘴，生怕她再发出一声惊叫，只是在这昏暗的下水道里，即使照明并没有因为世界重启而失去作用，可想要看出一个人来实在有些难，她半拖半抱的想要后退，直到男人走出阴影出现在了一盏照明灯下，她才停住了脚。

    “你是人，还是鬼？”

    “人。”

    “你站那，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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