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簧把杯里的酒干了，对钱多说：“钱处长，你这个人太太让我怎么说呢，就说你太实在吧，你以为人家就靠多贷的60万做买卖啊，这么多年了，啥事我都看在眼里，你没来之前的事我就不说了，光说说你来之后的事吧，上次刮刀接待记者参观团你知道宾馆进了多少高档货吗，我挑几样说给你听听，茅台酒8箱，每箱6瓶，每瓶价格1800元，五粮液10箱，每箱6瓶，每瓶价格1680元，软包中华30条，高级云烟70条，不算其他杂七杂八的，就这些，按照回扣8计算，至少5万，这仅是我给你举的一个例子，像每年接待这种类型的代表团少不了四五起。我再说说4号楼改造的事情你听听，4号楼共三层，用的钢筋c瓷砖c餐饮电气设备等等全是黄花香一人办的，工程费用的开支黄花香一人说了算”

    “你说的不对，”钱多打断弹簧，“4号楼改造是行管局主抓的，行管局负责整个工程的方案设计和预算投资，黄花香在工地上负责，她怎么会掌握费用？”

    弹簧说：“你以为黄花香天天蹲在工地上白蹲了？她既是工程监理又是负责人，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全她说了算，你没看见干活的包工头见了黄花香像见了姑奶奶一样，为的是什么，就因为黄花香有权利啊，她要是不高兴了马上就可以把施工单位撵走再换一家，这是你亲眼看见的，要说到以前的事儿，那就更有说头了，咱们宾馆前些年经常搞装修，为啥？装修一次就是一次发财的机会，谁发财了？当然谁是宾馆经理谁发财，你钱处长可能觉得我这个人不怎么样，老跟黄花香顶顶撞撞，以为我想干什么，其实，我就是不服气，话说回来，就她那样，谁服气？噢，又想当官又想发财，好事全是她自己的，拿别人当驴使，放在你身上你能服气吗？”

    钱多没吭声，他让黄花香配合行管局负责4号楼施工的时候，黄花香很乐意干，每天戴着安全帽辛辛苦苦蹲在工地上，表面上是一心一意为了工作，听弹簧一说，才明白背后掩盖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弹簧属于那种酒越喝话越多的人，钱多正好想听听说说，自己就猛劲地吃菜，于是弹簧就一边喝一边给他讲黄花香种种的不是和问题，钱多听得暗暗心惊，如果弹簧说的都是真的，这些问题足以让黄花香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了，尽管他用王朝山的话提醒自己不要过于相信弹簧的话，当初王朝山曾经告诉他，对飞天宾馆那帮人说的话都要抱着姑妄听之的态度，尤其是这个人说那个人坏话的时候，或者当面吹捧你的时候就更不能当真。

    钱多略加推理就判断出弹簧的话并不都是真的，因为，如果弹簧说的都是真的，过去他们又不断地告状反映黄花香的问题，黄花香就很难到今天还坐在飞天宾馆总经理的椅子上。想到这一点，钱多就问弹簧：“按照你说的，黄花香就是个一个以权谋私的大贪污犯了，那怎么直到今天人家一点事也没有呢？”

    弹簧已经让钱多灌大了，口齿不清地说：“人家有后台，后台就是顾老大，说不定他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钱多的脑子里浮现出顾书记那种不拘言笑的一脸正气，他实在难以相信顾书记会像弹簧说的那样在背后给黄花香撑腰，钱多本能地意识到跟弹簧这样议论现任市委书记实在不妥，他断定是弹簧信口开河胡言乱语，于是对弹簧说：“行了，别说了，吃点菜，咱不说这事了，说点别的。”

    弹簧却说：“别的我不想说我困了，我要躺一会。”说着，摇摇晃晃地起身爬到钱多办公室的沙发上倒头就睡，片刻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鼾声。

    钱多把服务员叫过来，让服务员将剩饭剩菜撤了下去，并吩咐给弹簧找件杯子盖上，安排完后，钱多穿好外衣，就下楼回家了。

    来到家的楼底下，钱多望见家里的灯亮着，就知道巧巧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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