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一切都迟了。

    站在山下，韩立扔掉了手中作为武器的木棍，呆呆地看着前方烟雾弥漫的村庄。

    明火已经熄灭，残壁断垣之中，缕缕青烟顺着轻风，吹到了韩立的面前，呛得他无法呼吸。

    “先生！”

    韩立彻底失去了神智。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消失，韩立能看到的，只剩下了一片黑暗，韩立所能做的，只剩下顺着记忆跑向王先生的居所。

    砰！

    脚下一个踉跄，韩立重重摔倒在地。身后，同样一人仰面朝天，毫无生机。

    “是你！是你们！”

    韩立看清楚了，绊倒自己的，正是当初半路拦截自己，逼迫自己掏出全部口粮的那个难民。

    “我都给你们了，都给了！别拦着我，别拦着我去救我家先生！”

    不仅神智不清楚，韩立的记忆也开始出现了一丝错乱。

    一路上，韩立不断被难民、被村民绊倒，口中不断哀求：“我求求你们了，别拦着我，让我去救我家先生吧！”

    赶到家中之时，韩立已经头破血流。

    “先生，先生！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东厨还在冒着浓烟，院子里不复往日的洁净，中间伴随着王先生几十年的一口水缸也已经支离破碎，浸润清水的泥土让整个院子变得泥泞不堪。

    “先生，先生”

    回到家中，韩立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每走一步，韩立口中轻唤一声“先生”，生怕自己的声音震碎了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正厅的大门斜挂在门框上，那是被人一脚踹开的痕迹。房屋内，桌椅不复平日的整齐，东倒西歪散落在正厅的各个角落。

    连续的奔跑，紧绷的那根神经终于支撑不住韩立健硕的身躯。

    噗通——

    看到眼前的一幕，韩立脑袋里的弦“嗡”地一声，断了。

    韩立双膝跪在了正厅，跪在了沾满墨色和鲜血的地面上，跪在了王先生的身前。

    明知道没有希望，可是韩立还在想，还在手脚并用，努力地爬到王先生的身边，食指颤颤巍巍伸到了王先生的鼻翼之下。

    呕——

    下午吃下去的阳春面，韩立反应不及，尽数吐到了王先生的身上。

    “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替您擦干净！”

    韩立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清理着自己的呕吐物。

    “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了好不好？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别不理我好不好”

    无论韩立如何承认错误，王先生始终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看着韩立。

    “先生，您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我知道这是您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了，我现在就帮您洗干净”

    脱下长衫，一枚拇指大小的血洞出现在了王先生的胸口。

    “先生，您衣服又坏了。牛哥拉回来的东西里面，有我送给你的一件新长衫，这件衣服咱不要了。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给您拿回来。”

    寻遍整个村落，可哪还有牛车的身影？

    “对，牛哥腿脚不好，他一定是在路上耽搁了，我得过去迎一下。”

    “哎呦！”

    韩立再一次被尸体绊倒在地。

    “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东西都给你们了，别再拦着牛哥！”

    韩立终于看见了自己的救星，一把将牛哥从地上抱了起来：“牛哥，车呢？东西你都分给村民了吗？我的那份吗？”

    仰着脑袋，牛哥没有搭理韩立。

    “牛哥，你别不说话啊！东西呢？我给先生买的长衫呢？你不是在县城都看见了吗？你不是夸我孝顺吗？我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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