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出城门的瞬间，韩立一把夺过了车夫手里的鞭子，及时将牛车止住：“吃！为什么不吃？牛哥，今天是我韩立的不对，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要愧疚，也应该是我韩立。”

    “掌柜的，一碗肉丝面，一碗阳春面！”

    “好咧！肉丝面、阳春面各一碗——”

    店小二将桌椅再次擦拭一遍后，一手牵着牛车，一手虚引：“两位客观，请上座！”

    很快，面馆厨房里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送到了两人面前。

    韩立主动将肉丝面推到了牛哥的面前，歉然道：“牛哥，吃饭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石头，我十五岁就跟着王先生出来送货，这些年承蒙王先生照顾，我怎么能再占你的便宜？”

    牛哥推得坚决，用力之下甚至将满碗的汤水洒到了桌面上。

    韩立笑着摇了摇头：“牛哥，按照辈分我应该叫您一声牛叔。不过村里老少都这么叫你，我一时间也很难改口。您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样的性格您还不清楚吗？吃吧，别让我为难。”

    牛哥满脸通红，不断搓着双手：“你这孩子，从小就和王先生一样，仁义。”

    直到韩立再次将肉丝面推到面前，牛哥终于不再推辞，趴到桌上，将洒落的汤汤水水尽数吸入嘴里。

    一边吸溜这面条，牛哥嘴里同时含糊不清地说道：“小石头，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是你的错，整个县城的物价都是这样。你放心，回去我会和村长说的，就是王先生过来，也不一定做得比你好。”

    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牛哥吃了肉丝面，也不再给韩立甩脸色了，反而想方设法安慰韩立。

    店小二将牛车拴好之后，点头算是给韩立打了招呼，靠着牛哥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牛哥，王先生呢？以前不一直是他带着你过来卖货的吗？”

    牛哥冲着韩立努努嘴：“韩立，王先生家里的孩子。这位是面馆的店小二，你叫他柱子哥就行了。正好你们俩互相认识一下，以后城里卖货的事情就由韩立负责了。”

    “王先生不是没婆娘”

    话说到一半，小二立马意识到自己的不应该，当即打断了话头，起身冲韩立拱了拱手：“原来是王先生的孩子，怪不得看着这么面熟，简直和王先生一模一样。”

    韩立笑了笑，没有争辩：“柱子哥，以后进城有什么事情，还请你多多照应。”

    “哪里的话，以前王先生在的时候，没少照顾我们店里的生意。你等着，我去叫后厨给你煎个鸡蛋。年纪轻轻的，只吃一碗光面怎么行？”

    “哎，柱子哥——”

    韩立想叫住店小二，却被牛哥一把拉住。

    “你就坐下来吧。他这人就这样，拦不住的。”

    不多时，一份煎至两面金黄的荷包蛋送到了韩立的碗里。

    “这个是掌柜的听说你是王先生的孩子，特意送给你的。”

    吃饱喝足，牛哥打着饱嗝，开始和店小二聊天打屁，消化着腹内的食物。

    “你们这里今天怎么这么冷清啊？”

    店小二将毛巾甩至肩膀，叹了口气：“别提了。哪是今天冷清啊，这都一个多月了，一直是这样。你们外地人可能不知道，早在一个多月前，这城里面就开始流传，有人要打过来了。那些有钱人听到消息，一早收拾细软跑路了。剩下的都是像我们这种人，没地方去，也没心思跑，过一天算一天吧。”

    回头看看干了七八年的面馆，店小二心中有些不舍：“眼看着面馆就要开不下去了。前些天掌柜的给我一笔钱，让我收拾东西滚蛋。可是我去哪儿？再说干了这么些年，对面馆也有些感情了，这时候怎么能走？就是不给我工钱，我也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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