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

    车灯扫过大门，苍茫夜色中，莫翊庭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女人，她蜷缩着窝在那里，看起来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莫翊庭忍不住心尖一颤。

    他开门下车，刚踏到地上，不远处的尹疏星便站了起来，与他四目相对。

    一个肃然，一个怔怵。

    皆有的，大概是两人那点潜藏的隐秘情意。

    尹疏星看到莫翊庭的第二秒，便倏然淌下泪来。

    被方靖言压在床上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就装满了他。如今脱险之后见着他，那股颤栗和胆惧的感觉，才算彻底从心头消下。

    她早知道，莫翊庭于她而言，既是催命毒药，也是召命灵丹。

    她看到他，就会安心。

    一束明晃晃的车灯横亘在两人之间，将彼此隔开两个世界。

    尹疏星第一次那样勇敢地，朝他努力奔跑而去，一步一步，沉稳又雀跃。

    跑到莫翊庭面前时，她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用力勒紧双臂，就像拥抱着她的整片世界。

    “莫翊庭……莫翊庭……莫翊庭……你终于回来了……”她念着他的名字，声音越喊越响，到最后又含糊一片，混着她抽泣的声音，统统灌进男人的耳朵里。

    就像一枚细针，绵密地戳刺着他的心脏。

    莫翊庭垂眸，盯着怀中女人柔软的发顶、因恸哭而颤动的双肩，他也僵硬着、展臂抱了抱她。

    四肢相触的那一刻，他心里大概明白了。

    这一辈子，他再也避不开怀里这个女人了。

    ……

    这一晚，他们两个头一次，心平气和地相处。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一个不问，一个也不解释。

    莫翊庭给尹疏星喂饭、抱她上楼，比对待星星还要细致地照顾她。

    他给她洗澡，脱下她的衣服，看到她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眸子瞬间一烫。他不问，别过头去，将她整个人抱进放满温水的浴缸，一点一点，轻柔地替她擦拭身躯。

    因为怕沾了水，他的衬衣袖子挽高了，那几道丑陋又新鲜的刀痕，便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

    尹疏星敛着眼神，沾着泡沫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些伤疤。

    莫翊庭动作一顿，扫她一眼，淡淡道：“关于这个……之前是骗你的。”

    “我知道。”她声音沙哑。

    她知道，莫翊庭的刻薄，都是源于她的“残忍”。

    莫翊庭笑笑，手里动作不断。

    “你不在的这几个月里，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每次想得快要发疯了，我就在手臂上割一道。

    那时候我就在打算了，如果有一天，我把身上全割烂了都没忘掉你，我就去日本找你，砍掉你的双腿，让你这辈子都逃不开我。

    现在想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也会斩掉自己的双腿，坐在轮椅上，陪着你一起度过下半辈子。”

    听完这番话，尹疏星不觉得胆寒，反倒觉得有些心酸。

    她摸了摸他坚硬的短发，温软的手停留在他后颈，轻轻捏了捏，嘴角挽起轻浅的笑弧，“嗯，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恨你的。”

    莫翊庭将她的手摘下来，握在手心，墨眸望进她的眼潭，问她：“那会爱我吗？”

    尹疏星思索了好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抿着唇。

    这个字，实在不适合说出来。

    莫翊庭也不逼她。

    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再纠缠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明日她就是别人的新娘了，而他，也拆掉了困住她的枷锁。

    爱与不爱，已不是他们前进道路上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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