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第一次做小组长,拿着同学们放在她桌角上的作业本走向办公室,那么短的路,她走地颤颤巍巍,像飘在云端,又像踩在海绵上,周边有什么,经过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全然没有知觉。
她抵达办公室门口,站在那个房间的门口,她的脚就立地生根,怎么也移动不了,她不停地跟自己说,没什么,就是送个作业本而已,老师还等着呢,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浑身发颤。
这大约是她鲜少的一次,不是因为挨批评进办公室。
她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了看,发现老师并不在办公桌旁。
这才放下心走,态度兼恭地走了进去,把作业本放在了办公桌上,就转身出门。
出来后,她脚步轻快,就好像完成了某项值得骄傲的任务,仿佛这样才算是成了一个真正的班干部了,心理喜滋滋的。
刚出办公室没多久,便听见有位男老师喊她。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三年级二班的。”她马上停下来,怯生生地回答。
“那你过去顺道帮我把水杯放三年级一班桌子上行吗?”男老师很客气的说,他要赶着去厕所,又快到上课时间了。
“好的。”
“你试试能拿动吗?水很烫”
“能”
那时一个铁制的茶杯,就类似于以往我们电视里看到的搪瓷杯,杯体很容易导热,很烫,如果只拿着把手,倒是没问题的。
周吉儿刚拿手上的时候就觉得有点沉,但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吉儿了,她现在对老师有着本能的恐惧。
在她的概念里,接过老师的茶杯,任务就一定要完成。
她两个手拿着茶杯的把,没走多远就持不住了。
杯子里的开水没有装满,她停下来,换了个方式,一只手握着茶杯的杯把,另一只手在茶杯把的另一面侧沿上端巴着,减轻茶杯把一侧的重量。
还是不行,没过一会,她就又撑不住了。
课间只有十分钟,就快要打铃了,她不敢不完成任务。
于是,双手不自觉地往前胸靠拢,直到顶在胸口。步子在加快,杯子里的水做着振荡运动,她感觉到有些烫,边走边时不时的移动杯子在胸口的位置来缓解。
终于,到了三年级一班的教室门口,放好茶杯,她忍着疼痛,立刻跑回了自己的教室,在最后面一排的位置做好。
浑然不觉,胸口已经湿了一片。
她还有些害怕,怕有同学看见她身上的水渍,然后对他指指点点。
然而事实上,没有人看她,也没有人在乎,她在这个集体里,本来就是空气一般的存在,甚至,还是让人讨厌的空气。
她忍着胸口的疼痛,上完了下午的课。
直到晚上,妈妈发现她的胸口一片的红肿,问了她半天,她也只说,是自己去老师办公室,顺带打开水喝,不小心烫的,老师并不知道。
妈妈带她去医院敷药,医生问她,小姑娘,这烫这么狠不能忍着啊,你得给家长说,不然会感染的。
此时,她的胸口已经是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泡,碰着衣服都疼。
敷了药,母亲给她请了几天假,不用上学。
也许,因为母亲给她请假的缘故,就有老师把她烫伤的事情在办公室里说了,隔天,那位男老师就买了水果赶过来看周吉儿。
妈妈这才知道,孩子是这样烫伤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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