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路上出人意料的顺利,但当李春兰站在村头,看着眼前的惨象时,只觉得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整个村子都烧成焦地,别说人了,就连家禽家畜都再看不到一只。而在村子的中间,一个偌大的土包高高坟起。
而土包前,立着一块青石碑。
李春兰走到青石碑前缓缓蹲下,在泪眼朦胧中望向碑上铭文,铭文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
李镜屠冼花村乱民于昭明三年夏初。
李镜,是春兰爹的名字。是她的爹屠了冼花村,还立了碑文?
春兰不可置信的用手指擦了好几下碑文,然而那字迹清晰,用锋刃一笔一划刻过,正是她爹的笔迹。
“不可能!这不可能!”春兰蓦然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
打死春兰都不信她爹会做出屠村的事,她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觉得这事必定另有原因,而且说起来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这碑是她爹写的无疑。她爹能写这碑,起码证明她爹活着。
春兰盯着这碑看了半晌,双眸渐渐幽深。她捡起一旁的石片,仔细将青石碑上的铭文刮花,不留半点字迹。
然后她推倒了这块碑,将它拖到离坟堆很远的老槐树下掩埋。
埋好了碑之后,春兰就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心情比刚看到烧毁的村子时好了许多。
尽管她的家也被烧成了一片废墟,但她知道家里有个隐藏很深的地窖,里面有不少存粮。
地窖并没有被人打开,春兰下窖背了一袋稻谷出来之后,又小心将地窖外恢复原样,便准备回溶洞。
过两天可以多叫几个人过来背粮食,搜集村里各家所余,这样大家至少一两个月内都不愁吃的了。
春兰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背着稻谷出了冼花村,朝山路的方向走去。
粗砺的麻袋不时磨着春兰的侧颈,有些痒,也有些疼。现在她的心里虽然还是存在疑虑,但精神状态和脚步都轻松了很多。
爹还活着的消息,回去就告诉承业吧,也让小家伙不再那么愁眉苦脸。
春兰仰起脸看了看日头,一轮桔红正渐渐偏西。她站在离山口不远处,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
有人跟着她,两个。
那两个人不远不近的在她身后缀着,穿的破破烂烂,手里拿着镰刀,一男一女。
仔细看去,两个人大约二十余岁,瘦骨嶙峋,眼神外露凶狠。
看到春兰发现了他们,这两人也不再隐藏,冲到春兰面前,对她挥舞着镰刀,“把你扛的粮食放下来!”
春兰依言放下稻谷,那两个人迫不及待的把袋子拉过去,拿镰刀直接划开麻袋后,用手抓起里面未脱壳的谷子就往嘴里塞,也不管是否粗粝,直着嗓子往下咽,咽的脸红脖子粗也不管不顾。
“你们是哪里人?”等他们咽下好几口粮食喘息时,春兰向他们走近了一步,神色平静而自然,唇边带笑。
“你管我们是哪里的,不想死就快滚,粮食是我们的!”女人一手捏着把稻谷,一手凶狠的朝春兰挥舞镰刀,想要将春兰逼退。
“我想你们得弄清楚一件事,粮食不是你们的。”春兰收了笑容,“是我给你们的。”
两人看看春兰,乡间普通少年的打扮。唯一比较特殊的,是这少年腰间佩了把剑,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
而这少年虽然穿着普通,气色却还好,不像挨过饿的样子,应该是有家人或者同伴的,只是现在落单而已。
这对男女互相对望了一眼,他们从饥饿生死中走出来,又是夫妻,彼此间的默契超出常人,只是一眼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两人捏紧了手中镰刀,蓦然爆起,齐齐朝着春兰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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