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两个失了魂的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的晨光照旧亮起，并没有因为谁黯淡无光。

    杨笙起来一看，入目满世界的银装素裹。大雪悄无声息地将这座城市所有不堪的一切掩埋。

    他陪秦世欢把厚厚的积雪挖开，将花生的尸体葬在了予欢湾的沙滩里。

    杨笙望着无波无澜的海面，眼神空洞。

    “秦世欢，最后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他们去了白歌的学校。

    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口水把袖子濡湿了一片，听到开门惊起的铃铛声，猛地“吸溜”一下从美梦中弹醒。

    秦越康再见杨笙，还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想要跑却被门口的身影堵住了去路，只能“噗通”一声跪下，嘴里不断地发出求饶。

    “杨笙我不是死皮耐脸待在这的，我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你就发发慈悲……”

    卑微的声音在看到被杨笙从背后拉出来的身影时戛然而止。

    秦世欢双手颤抖的不像话，消失两年多的声音乍然再听到恍若隔世。

    “爸……”

    用嘶哑哽咽地不像话的声音喊出这个称呼，秦世欢已经泣不成声。她朝前慌乱地摸索着想要碰触到男人的脸，手心突然被抓住。

    秦越康牵着女儿的手，兀的痛哭起来。

    “世欢啊……爸爸对不起你……”

    一老一少两具身体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心情是同样的酸涩。

    秦世欢是恨过他的，这个狠心绝情的男人，毫无责任心和担当，根本不配为人父。然而相承一脉的血液却让她狠不下心推开面前这个苍老的男人。

    在这一刻，她很感谢杨笙，让他们父女相聚。

    秦越康看着女儿一片茫然不会转动的眼珠，越发悔恨不已，他抬头面向杨笙，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将两年前的真相赤裸裸地揭开。

    “你妹妹，其实是我撞死的。世欢为了替我顶罪，和我换了驾驶位……”

    杨笙到了这一刻才知道，真正的撕心裂肺是什么感受。绝望的男人无力的跪倒在苍茫的雪地中，扬天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啸。

    到头来，秦世欢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瞧瞧他都做了什么？是他亲手，将两个人之间所有的未来，通通埋葬。

    “我杨笙，愿意呵护秦世欢一生一世，无论贫穷富有，无论疾病健康，都将爱她，敬她，忠于她，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多么讽刺。

    秦越康一边哭喊着一边使劲抽打自己的脸颊。

    “我不是一个好爸爸！我简直不是人……”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完全出乎于秦世欢的预料，眼睛已经哭得肿痛不堪，她慌乱地去制止秦越康不停虐打自己的手，眼睛突然感觉一片刺痛，有些微的光线透过热泪照射在瞳孔上。

    天空忽的又筛落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盖住这座城市带不走洗不尽的铅华。

    尘封往事。

    三年后。

    青葱朴实的小镇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角一家温馨的花店，正因为春天的到来，万紫千红。

    一个长发及腰五官精致的美妇，手里正拿着一个花洒喷雾给还未开苞的鲜花沾染上诗意，感受着香飘十里的舒适气息。

    她闭上眼睛陶醉地一笑，刹那所有争妍斗艳的花朵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一大早清新的心情却骤然被一个调皮的矮小身影破坏，秦世欢被撞得一个踉跄，指着前面撒欢的小孩一声怒骂。

    “杨予安你给我站住！”

    看起来不过两岁的小男孩走路还踉踉跄跄的，委屈地走到妈妈面前，小嘴巴巴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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