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凫颜跪坐在水里，说话的声音格外低沉却又坚定，仿佛蒙了一层氤氲的水气：“你要的东西，我都会带来给你；你想做的事，我都会替你去做。”

    齐云商当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忽然攥紧了她的手，良久之后才说出一句：“……我实在不想委屈你。”

    “谁能委屈得了我？”苏凫颜笑了，“只要能近了他身边，我自有办法让他不碰我。”

    齐云商不再说话了。

    “我只要败坏自己的名声，让他看见我就嫌弃，自然就没事了……草菅人命目无法纪只怕要惹麻烦，狐臭口臭之类又不够厉害……对！若是担上个悖乱好色的名头倒是刚刚好……”苏凫颜是个行动派，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事，立刻就会开始筹划动手而不是持续纠结该不该做。她在月亮下面自顾自的想了半天招数，把自己也给逗乐了，等到她意识到一直都是自己在演独角戏，这才停了下来。

    齐云商依旧攥着她的手没松开过。

    他望着她，一双眼睛如同不见底的深渊。

    这样的神情放在符贵妃身上只觉得邪，放在他身上却变成了无边的痛。

    苏凫颜心里不是滋味，咬着牙问道：“你……是真的不跟我走吗？”

    “我走不了……”齐云商又是摇头，“算春秋死了，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处理善后……为了我，也是为了你。”

    苏凫颜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先回陈唐老家相机而动。”

    齐云商提醒道：“你忽然回归，在临湘王那里也要有个交代。”

    “那倒不难，我只要说西梁大乱，我逃出城时受了伤，在僻静地方休养好了才回家来。”苏凫颜笑道，“你可别小看我，我机灵着呢。”

    “也好，我知道母妃的手段，她行事严谨小心，无法确定你死了我也跟着没了踪迹，她势必不会冒着临湘王倒戈的危险把事情推到你头上。”齐云商点头道，“临湘王将你押在西梁为质多年，总归是亏欠了你的，多半也不会深究你的去向更不会在陈唐四处伸张。”

    苏凫颜听着他缜密的分析，忽然又是一声苦笑：“这世上的人心算计怎么就这么复杂呢？”

    “人心险恶，你不算计就会被人算计。”齐云商仔细叮嘱道，“萧煜不是寻常人，你行事一定要谨慎小心。待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去找你。”

    苏凫颜皱着眉头：“你真的会来吗？”

    齐云商认真的点头：“会。”

    苏凫颜抬起头来，恰好看到了崖顶探出来那一片凌霄花。风卷着花藤来回摇曳，后面的石壁光洁得像一面镜子。

    她忽然飞身攀了上去，执着手中的剑飞快的在石壁上刻出了一行字。剑锋与石壁激烈的摩擦，溅出了耀目的火星，也震得她的手心生疼。

    今朝为此别，何处还相遇。

    “记着我们的约定。”苏凫颜落回地上，“你不来，我就一直等着你。”

    她再次从水面上飞掠而过，这一次终于没有回头。

    苏凫颜忽然回到临湘王府，这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临湘王把苏凫颜押在西梁作为人质，而西梁则在暗地里助他做大势力，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自不必说，而苏凫颜的存在就代表了他的野心。有了这一层关系，知情者自然对苏凫颜多了监视和戒备，不知情的则一如既往的讨厌这个独占了老王爷宠爱的逆女。

    苏凫颜知道很多人都不愿意见到她回来，可总以为他们至少会划出一条界线互不相犯，谁知她到底还是想错了，越是久待她就越能感受到那些人藏在暗处的恶意。

    她尽职尽责的装出了刁蛮任性的模样，在自家先闹出了些动静，等到陈唐皇帝萧盛奎对临湘王起了疑心，苏凫颜便顺理成章又痛痛快快的成了陈唐这边的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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