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漕帮的规矩,木易他若要想进入漕运行成为东关码头漕帮中的一员,得先认拜一名漕运行的老漕夫夫妇为师傅、师娘,谓之“认家”,然后会见同们师兄弟,再恳求师傅“开善门”举行收徒认师仪式后才算正式入了漕帮,其后他的师傅会“赐名”于他成为帮中一名“空子”,再成功跟着跑一次船后才算真正被认可为漕运行的人。
这整个繁文缛节的过程绝对严谨,又甚是复杂。
他小时候因为他父亲杨雄是东关码头漕帮的总行佬,掌管着整个东关码头漕帮,他打小倒也对这些繁复的规矩有所知晓,但当他亲身经历时,他才真正知晓漕运行规矩之严谨,远非他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数日后,丁三力带着他去他未来新师傅常安的家里去“认家”。
“小乙哥,师傅跑船已经二十多年,从咱们扬州城出去的各条水道都非常熟悉,在码头上很受咱们这些晚辈的尊敬,有经验还实诚,是个老实人,但师娘却因为有一次担心师傅跑船出事落下了病根,喘咳了十几年,师傅平时挣的工钱大半都给师娘看病了,所以生活过得很艰难。”丁三力一路上跟木易说着他新师傅常安的一些情况,以便他心里有数。
木易手中提着大包小包按拜师规矩特意置办的“认家”礼物,静静地聆听着。
“对了,有一次我来看师傅师娘时,无意中问起了师娘这喘咳病是怎么落下的,师娘刚对我说了个开头,师傅便进来了,师娘见师傅进来后也就没在说下去,后来我乘师傅出去跑船不在家时试着侧面又问起过,但师娘却是从此三缄其口,再也没有说过这件事,让我这些年一直内心很是疑惑,后来也就没再打听了。”丁三力尽量详细地将他已知的情况说过木易听,猛然想起了这件事,仍是有些疑惑地说了出来。
“哦?”木易正聆听着,闻言后眉宇微皱,心里瞬间泛起了嘀咕,好奇地问道:“那师娘当时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师娘便是常李氏,原本是想告诉丁三力落下喘咳病的原因,却因为常安恰巧出现而没有说出具体的原因,后来却再也只字不提,以他心思的敏锐,他感觉即将成为他师傅的常安与师娘常李氏夫妇,在这当中一定存在着某些常安不想让外人知晓的原因。
究竟会是什么原因呢?
木易的心里在一瞬间泛起了深深的疑惑。
“师娘说,师傅那次出去跑船的头天晚上一直忧心忡忡,她看见师傅闷闷不乐便再三追问,师傅最后执拗不过她,才支支吾吾地告诉她让她不必为他担心,后来师傅那次跑船出去了两个多月,最后却是和所有人空手而回,还丢失了船上所有的漕粮,因赔偿不起损失而被当时的扬州知州林希林大人关押进了府衙大牢。”丁三力回想了片刻才说起了他所知的这件事。
“师傅因为丢失漕粮之事被林希林大人关进过大牢?”木易内心蓦然一震,眸中闪过一道极为复杂的眼神。
天底下难道真有这么巧合之事么?不可能,事隔十几年,怎么可能还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的内心瞬间泛起了波澜。
或许丁三力不知晓林希是谁,但他这些年一直在汴京皇城司当值,他在受命秘密执行任务之余,对当年扬州的“亲民官”可是有充足的时间和渠道去做了解,更是知悉当朝不断变动的很多元老重臣“转迁”史。
林希与苏轼同朝为官,两人起初情同手足,相互唱和,虽分属当时朝中不同“党派”,但在政事、生活、文学创作上却有不错的交往,更有苏轼以《减字木兰花》藏头词助“郑容落籍,高莹从良”留足林希面子的佳话流传,双方算是其乐融融。
后来,宋哲宗任命章惇为相,林希极力巴结追随,不久升任礼部尚书、吏部尚书、翰林学士、同知枢密院事,开始对“元佑党人”横加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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