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太医便提箱赶来,细细诊脉后,确定皇帝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开了一副方子让宫人下去煎药,杨桃才终于放下心来。
不知过了多久,沉香才打主殿回来,面色很不好看,却还是强撑着蹲身回道∶“娘娘……主殿那头,德妃娘娘才对阮氏行完刑,是贴加官……”
杨桃这时已艰难地给皇帝喂了一碗药,正焦急地等着皇帝醒来,此时沉香进屋回了这句 ,她也不及多想,只是问道∶“贴加官?”
沉香点了点头∶“便是将湿纸贴在阮氏面上,一层的时候,只是有些不适。三五层贴上去,便开始呼吸困难。到了七八层便活活窒息过去了,待纸干了,便能印出一张阮氏的模子来,便如那戏台上的跳加官一样。德妃娘娘还说……要将阮氏作为陪葬的人彘。”
杨桃却只是淡淡一笑,一想阮氏这些年所作歹事,目中毫无怜惜之意∶“当日她暗害丹阳,顶撞德妃的时候,我就应该早些杀了她——谁曾想留到今日,不仅把姐姐唯一的含章害死了,连陛下也成了如今这样。她就是死千百次,也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说到此处,杨桃方才好容易停住的眼泪,到底又忍不住了。沉香见状忙出言相劝,杨桃却只是摆手∶“阮氏所作所为皆是因我而起,何况她是我从府上带来的丫头,我与她的新仇旧怨,按理本不该牵扯到旁人身上。含章之死不论怎么算,都与我脱不开干系,终究是我对不起姐姐……我想,等陛下醒来,自请辞去贵妃之位,入上清寺修行,就当给丹阳跟满满天佑积一积德八。”
“娘娘,咱们已经筹谋了这么些年,真的要这样放弃么?何况几位殿下又还小,您真的能忍心丢下他们不管?”
“别哭。”还不等杨桃说话,便听见这么一句话,原是皇帝醒转过来了。杨桃大喜,忙别过脸去擦了擦残留的泪痕,然而此时面上的脂粉都已没了大半,皇帝哪能看不出来。
杨桃在心中道一句老天保佑,一看皇帝脸色,泪水又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又忙别过脸笑了∶“好好儿的,我何曾哭了。累不累,再睡一会儿?”
皇帝也没跟她犟着,只是说道∶“歇够了,扶我起来坐会儿,阮氏处置了么?”
杨桃依言扶着皇帝坐起来,然而不等她回答,德妃已经一身缟素进来了,只见她躬身一礼,神色平和,目光也是平静无波∶“蓬莱宫哪里有什么阮氏呢?只有一个已殉了主的奴才。”
杨桃不曾多言,只是自去斟了茶水递给皇帝,又柔声对德妃道∶“姐姐今日劳累了,也先去歇一会吧。”
“含章年仅六岁,一人上路太过孤独。让阮氏去陪她也好。含章葬在皇陵,你去陪着他吧。”皇帝接过水润了润喉,闭目一叹。
这时只见德妃撤去腰封,里头乃道袍之式。发髻也有出尘之意∶“天下没有母亲为儿守灵的礼,莫要让含章路上不安。”
说到这儿,只见德妃伏身一礼∶“只是为含章,今日仙卿也想求您一恩典。他一直愿行山水尽苍穹,如今虽是完不成了,但仙卿仍想替他完成。仙卿知宫妃不可逾矩,今离尘入道,为出家方外,修长德,修周昌,苦行入世,脚踏万里,祈您恩准。”
“这样也好……”皇帝似有触动,然而看着德妃,却是良久无言,最终只剩下这一句。
杨桃听见德妃自请去位修行,心中大惊,一时竟呆在原地,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德妃叩拜谢恩后,便又多提了一句∶“最后请您多多照拂阿容,将来婚嫁,由她愿意,最好不要强求。自此琼台再无刘祥云,贫道道号静渊居士,就此拜别大周陛下。”
“仙卿,”杨桃不想皇帝就这么答应了,忙起身去扶德妃,此时看着她熟悉的面孔,神色却与以往大不相同,这时心里纵然还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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