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你疯了”
李隆基简直又惊又怒,却又不敢提高声音,竟是低吼了一句。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的是,李随手把手中那半盏茶泼在了地上,也不去管那小火炉上兹兹直响的铜壶,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他。从前这些年里,李隆基或忙于国事,或忙于和嫔妃作乐,对于儿孙们一贯不甚留心,而李更是因为貌丑,几乎没得到过他的多少关注。此时此刻,当父子四只眼睛就这样不闪不避地对视中,他陡然从李的目光中看到了某种他最熟悉的东西。
那是野心勃勃不甘寂寞的光芒想当初他还是区区临淄郡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李见杜士仪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他陡然低喝道:“相国还请不要妄动”
只是手腕一翻,一瞬间,他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柄小巧玲珑的手弩。当此之际,别说杜士仪立刻不动了,就连李隆基亦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刻,李隆基已经再也不敢去想自己当初授意李在茶水之中下毒的原剧本,在竭力镇定心神后,他的声音不知不觉竟有些颤抖:“李,你知不知道这是在于什么?放下,杜卿于国有大功”
“于国有大功?如果他真的是于国有大功,阿爷你为什么在我上次进宫的时候,授意我在这茶水中下毒,要鸩杀杜相国?”李随口反问了一句,见李隆基登时面色灰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他方才意味深长地说道,“阿爷,你之前的话确实说得感人至深,那番许诺也确实很让人动心。你说杜相国早有异心,再加上手握重兵,迟早会篡了大唐,所以要我这个身为宗室皇子的奋起锄奸,事成之后,便许我入主东宫……”
“别说了”李隆基很想暴喝一声,可说出的声音却犹如蚊子叫似的。因为,他骇然发现,李竟突然将手弩调转过来,对准了他这一刹那,他只觉得浑身汗毛根全都立了起来,哪里还能拿出君父的威势来恐吓这个自己一向不重视的儿子。
见李只是将手弩挪往李隆基片刻,而后又对准了自己,杜士仪目光精芒一闪,这才面沉如水地说道:“陛下可否说一句实话,永王所言,是真是假?”
“阿爷,这手弩之中可只有一支箭,你如果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敢承认,那么,我也只好赌一赌了,看看做出弑君弑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后,杜相国能不能念在我给他除掉了最大的绊脚石之后,给我一条活路,又或者是把我这个有最大把柄捏在他手里的皇子给拱上皇位”
李隆基完全不知道李想做什么,本待坚决否认的他,喉咙口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尽管那闪烁着寒光的箭头正对着杜士仪,而不再是自己,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才放软了身段恳求道:“十五郎,有话好说,朕已经决定传位给你,你又何必……”
“时至今日,你还想骗我?阿爷,我不是那两位倒霉的太子阿兄,不是傻乎乎和柱子比谁硬的李琚,也不是有点文名就沾沾自喜的李瑶和李琬至于广平王和建宁王,他们就更傻了,明知道自己的祖父是那样凉薄的性子,还指望去朝臣处奔走,让他们来救太子阿兄?笑话,要是阿爷你能劝得回来,当年何尝会枉死那么多人阿爷,你不过就是想哄了我当那杀人的刀,替你解决了杜相国后,然后再把我扔出去平息众怒吗?别看太医署的御医说你活不过多久了,可只要活上一天,以你的性子,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就万万不肯被人掌控的,这性格我最清楚不过了”
李稍稍一顿,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因为我,就是和阿爷你一模一样的性子我最恨的就是被人玩弄于掌心
杜士仪并不是算无遗策的神仙,他只是根据李隆基近日以来接见次数最多的这几位皇子,推断出李隆基今日邀他到这十六王宅来别有用心。至少,绝对不是李隆基信誓旦旦说的什么择立储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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