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都不想看到韦坚。此时此刻,他嘴角动了动,强笑道:“原来是韦尚书,怎会这么巧?”
“当然不是巧,我让人留意大将军很久了。”韦坚毫不遮掩地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见骨力裴罗登时眼神转厉,他就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知道,大将军虽说还谈不上是右相的座上嘉宾,可要说往来走动,一年之中总有那么好几次。我当初都把那样的铁证都交给了你,你却不相信,我也并不愿意强求。但这一次,我希望大将军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这种时候,骨力裴罗连和韦坚虚与委蛇的兴趣都没有了。他定居长安后,就做出笃信佛教的姿态,却只是做个样子,实际上,对于这些僧道之流,他是半点都不相信。一想到韦坚很可能盯了自己不知道多久,兴许除了一个韦坚,更有杜士仪又或者其他人,他就只觉得自己选择这条身在虎穴的路实在是太过艰险。于是,在沉默片刻后,他就开口说道:“韦尚书不妨直说。”
“好,大将军果然痛快”韦坚面上一喜,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希望大将军能够给我起个头,参奏右相李林甫。”
“你疯了”
骨力裴罗竟然在听到这样的条件后如此惊怒,韦坚并不意外。即便只是一个蕃王,在长安呆得时间久了,也会领教到李林甫的权势之盛。可是,他即便已经和皇甫惟明谈妥了,也不会这样没个契机就自己亲自上。骨力裴罗好歹在天子眼中还有些价值和分量,那么不利用起来就可惜了
“大将军,我不和你开玩笑。李林甫祸国殃民,大唐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常常在李家走动,应该能够觉察到,那些附于李林甫门下之人,有几个是真心,而不是被那凶威所逼?但使打开一个突破口,说不定就会有人倒戈更何况,我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打头阵。我,还有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河东节度使王忠嗣,朔方节度使杜士仪,全都会相继弹劾他。须知中原有句古话,覆巢之下无完卵”
骨力裴罗从韦坚口中听到杜士仪的名字,登时不惊反喜。他假作动心一般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我要考虑考虑。”
“不,没有时间了。”如果换成别的时候,韦坚也许不会在意这样的拖延,但这次的事情太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于是,他摇了摇头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奏疏,直接送到了骨力裴罗面前,“我需要大将军的画押和手印”
见四周依稀有不少黑衣卫士现身,骨力裴罗虽知自己有把握挟持韦坚,可在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阴沉着脸依照韦坚的意思,画押之后又在奏疏上摁了手印。等到韦坚志得意满地将那奏疏收了回去,他这才口气不善地说道:“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韦坚知道自己的一再逼迫,很可能让骨力裴罗生出反感,少不得紧急补救了一下,又许诺了日后一定会游说天子册封其子磨延啜为可汗,给予回纥各种优待,这才笑容可掬地送了其离开。等到对方一走,他就立刻从塔院的另一边出门,和另外几个随从上马赶回了家。
而骨力裴罗在和自己的随从会合之后,却是不敢怠慢,在一家熟悉的小酒肆用了一招金蝉脱壳之术后,便易容改服来到平康坊李林甫宅请见。李林甫素来最重视安全问题,因此他被严严实实搜身了一遍后,方才在几个彪形大汉的护持下被带到了李林甫面前。他却也顾不得在乎这些,三下五除二把韦坚之前悄悄会见自己时吐露的消息和盘托出,紧跟着又把韦坚当初第一次接触自己的威逼利诱也一股脑倒了出来。
即便如此,他仍是隐下了韦坚让他在北门禁军中安插人手之事。
李林甫自始至终面不改色,直到最后,他方才流露出了微微笑容。对于骨力裴罗曾经被韦坚忽悠过的往事,他并没有太在意,一介蕃将初入京城,斗不过韦坚这样一个权贵很正常,要紧的是骨力裴罗在这次出了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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