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容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当着张兴的面启封了家书,可等到将其中内容一览无遗之后,她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她捏着那张轻飘飘的信笺好一会儿,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道,“你再告诉杜郎一声,他所托付的事情,我会尽力,但成不成却要看天意和人心了
这话有些莫名,张兴也不想去深究,答应一声后,留下杜士仪捎带给玉真公主和固安公主的礼物,他就离开了玉华观。
下山的路上,他敏锐地注意到这终南山山道上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有点多,即便终南山乃是京畿第一名山,可这样的光景也着实有些异样。果然,到了山脚时,他今天唯一带出来的随从阿兹勒便策马上前到了他身侧,继而低声说道:“张判官,那些人仿佛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能确定?”张兴问了一句的同时,面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能确定。路上这些人虽说有的像是贵人,但那些女子似乎像没穿惯好衣服似的,看上去有些别扭。而那些男人高声谈笑,谈论的话题我却觉得有些没头没脑,仿佛只是故意让我们听到他们是在闲聊。而且,张判官你纵马在前,我紧随其后,因此发现不少人都在偷瞟你。”
偷看他?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又或者是觊觎他身上的什么东西,可杜士仪和乙李啜拔的奏疏已经呈给了天子,而家书他也交给了王容……等等,家书?难不成之前在宇文宅的时候也是一样,别人窥伺的也许不是别的,而是杜士仪让他送给王容的家书?可杜士仪临别托付给他的时候,态度平淡寻常,薄薄一封信,看似不是重要的东西,他只是出于谨慎才一直贴身藏着的
张兴回头看了一眼山上那座玉华观,尽管已经依稀看不清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想亲自去山上提醒一声,可思量再三又改了主意。
不说玉真公主身为帝妹,必定护卫众多,固安公主也绝非寻常弱质女流,王容嫁给杜士仪多年,也不是好相与的,旁人要打主意绝不容易
“阿兹勒,你立刻上山,替我再转告一个讯息,就说我曾经在宇文宅中,遭韦坚身边人窥伺。等你下山后,我立刻会合了所有人,我们即刻回朔方灵州,越快越好”
张兴和阿兹勒发现了终南山上那些可疑人,而几乎同时,玉华观中的固安公主便从张耀那得到了相应的消息。自从上次高力士无声无息地夤夜到来之后,她就将自己那些卫士拨出十几个最忠心可靠的,化装成樵夫或者采药人在山路一线布防,通过各种讯号传递消息。此刻,她也不惊动玉真公主,立刻找到了王容。她才说出此事,就只见王容递了信笺过来。
“杜郎的信,阿姊你看看。”
固安公主狐疑地接过,一看后便轻轻吸了一口气。她也不问王容,直接拿到屋子里不分日夜点着的油灯前,眼看其化为灰烬,这才回转身来到王容身前:“君礼的意思固然不错,可我看玉奴时至今日,对杨家终究难以如此决绝。先让她答应高力士,之后入宫去,然后从容赴死,我们再设法把她弄出来,这事即便是在宫里,还有七八分能成。可陛下事后若由此迁怒于杨家,乃至于玉真观主,这却是她肯定能猜到的。她要是肯,就不会拖到今天了”
“阿姊说得不错。”王容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候,外间张耀突然闯了进来。
“张判官让随从又送信上来,说是有一件事忘记禀告贵主和夫人。他曾经在宇文宅中遇到长安令韦坚拜访,而后夜半有人窥伺,疑是韦坚的人。”
王容和固安公主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生出了一丝悚然。韦坚是如今这位皇太子李的妻兄,为人精明能于,即便是贵戚,可其在长安令上的政绩无人能够质疑,这样一个人突然盯上张兴……固安公主立刻看向了那烧成灰烬的信笺,低低说道:“莫非韦坚并不是冲着张兴,而是冲着阿弟可能捎带的家书?又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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