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母亲让他和几个表兄一起读书,而且兼职教授课业的,正是杜士仪幕府官中最一丝不苟的颜真卿,他登时为之动容。
“那这会儿,小郎君是正好休息?”
一听到这个问题,杜广元登时苦了个脸:“当然不是。颜师叔很严格的,尤其是教写字的时候,更是半点不准马虎。我是借着出恭溜出来的,大约这会儿他们正在找我。”
段秀实简直傻眼了。敢情杜广元好奇地跑来看自己,还竟然是偷跑?他正思量是不是要尽快把人送回去,以免杜士仪担心,却不想杜广元却仍未松开刚刚抓住他袖子的手,而声音中又充满了蛊惑。
“秀实兄,我听阿爷身边的人说,你读过书也练过武?今天鄯州都督府的演武场中,据说临洮军副将王将军带着麾下亲兵,要和府卫演练军阵,咱们去偷偷看一眼好不好?”
如果是别的,段秀实还能够抵抗诱惑,可一听到竟然是演练军阵,他就不禁为之动心了。可思量来思量去,他最终还是摇摇头道:“就算要去看,也得求得杜大帅允准,私自前去偷窥,实在不是君子之道。更何况,小郎君还是偷偷跑出来的,万一那边着急寻找起来,我们却私自去了演武场,那就更不好了。我和家父如今蒙杜大帅允准,客居都督府,我怎能无视规矩随心所欲?”
杜广元今天听张兴说来了个比王胜王肜以及杜明稹杜明瑜年纪都大的段秀实,因此一从读书的书斋溜出来,他就决定来说动段秀实跟着自己一块溜去演武场,这样犯错也有个伴,免得母亲得知之后挨上一顿教训丨可是,被段秀实这样回绝,他就知道今天的伎俩落了空。但王忠嗣今天带着亲兵到鄯州都督府来和府卫们演练军阵,他从打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就决心一定要去观摩看热闹,这会儿耷拉脑袋叹了一口气后,他便撅起嘴道:“你不去,我去”
可是,他松开手转身才走了两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扭头看见是段秀实,他以为对方改了主意,不禁大喜过望,却不料段秀实竟是认认真真地说道:“小郎君这样乱跑,定然会让别人惊慌失措到处寻找。为免杜大帅和夫人忧心,我先送你回去。”
杜广元没想到今天初次结识的这位少年如此难缠,瞪大眼睛盯着对方好一会儿就嚷嚷了起来:“我都叫你秀实兄了,你怎么这么没义气不肯跟着我去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出卖我”
“住口”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段秀实一声厉喝,登时吓得打了个寒噤。而让他更噤若寒蝉的是,刚刚这个态度认真说话也和气的段姓少年,竟是如同母亲那般,毫不留情地斥责起他来:“小郎君要去演武场观摩军阵演练,大可向杜大帅或是夫人陈情,想来杜大帅和夫人都是开明的人,并不会计较你偶尔缺一天课业。可是,你不告而偷偷溜出书斋,如果跟随你的人因此受责,如果杜大帅和夫人焦心牵挂而有什么闪失,难道你就过意得去?小郎君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除了母亲,杜广元在别处素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何尝被人这么疾言厉色地教训丨过,一下子眼泪就在眼眶里直打转。可是,自己的手腕仍然在段秀实手中紧紧攥着,他想要挣脱也没这么大力气,要反驳更是找不出一句话来,到最后只能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正当他哭得伤心时,就只听外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道理说不过人,便拿哭鼻子充数,我是这样教导你的?”
杜广元打了个激灵,立刻硬生生止住了哭声,可这会儿眼泪还不争气地正往外流。他悄悄循声忘了过去,见进来的正是母亲王容,登时暗叫一声苦。而且,从母亲的口气中,他便明白王容是什么都听见了,只能可怜巴巴地一边抽噎一边叫了一声。
“阿娘……”
段秀实这才醒悟到来者竟然是杜士仪的夫人。他慌忙松开了刚刚握住杜广元手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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