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官员的王怡,终于第一次打开了大理寺的门,却是主动命人把长安城内留守的各大官员全都请了来。其中京兆尹孟温礼和万年令韦拯,长安令以及留守的尚书省各部郎中员外郎等郎官,也全都一一请了来。自然,这其中少不了作为他随员从洛阳赶到长安,却几乎没见过他两面,没说过几句话的杜士仪。
尽管消瘦了一大圈,眼睛里密布血丝,但王怡的精神却显得很好。等人全都来齐了。他便指着书案上那一大摞高高的案卷,痛心疾首地说道:“长安神州重地,京畿之重,却有宵小谋逆,所涉之广令人触目惊心圣人践祚以来,宽仁驭下,官民上下无不得益,可此番却有那许多人附逆,不但辜负圣恩,而且更是丧心病狂本府自从到了长安之后,旦夕审理,殚精竭虑,如今终于把一应人等的罪状供词全都整理了出来,整整一百八十三人除了在长安的这些人,尚且牵连到东都洛阳的一些人,本府已经具折禀告陛下。”
今日云集于此的官员全都知道王怡左一个右一个一直在抓人,那些收监的屯营兵就没有一个放出来不说,接下来还一直在陆陆续续往里头抓人,据传言说,这大理寺的监牢都已经被填满了——毕竟大理寺复核天下刑案,纵使偶尔也有案子需要押解犯人进京来重审,但那是极个别情况,哪里像这一次那般数目庞大?
因而,听到这个数字,京兆尹孟温礼立时又惊又怒:“王大尹莫非打算把这一百余人全都当成谋逆罪论处?”
“事情原本如此,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莫非王大尹是不曾读过永徽律疏不成?一个谋逆之罪,要牵连家中多少亲族,你这是想长安城中十室九空不成?”
“孟大尹何必危言耸听谋逆大罪,倘若不能杀一儆百,今天固然死了个权楚璧,今后还会有张楚璧,王楚璧”
眼见得孟温礼和王怡这一对京兆尹和河南尹竟是争了个针尖对麦芒,其他人颇有一种插不进嘴的感觉。可当王怡振振有词地将杀一儆百挂在了嘴边时,杜士仪终于瞅准了空子,突如其来地出言说道:“王大尹既然说是杀一儆百,那便显而易见,这谋逆之罪,有一和百的分别。倘若首恶和胁从全都是一个处置,那正如孟公之前所言,长安城中十室九空谋逆者,除却父子皆斩之外,妻女祖孙兄弟姊妹全数没官,伯叔父以及兄弟之子流三千里,照此办理,长安城中要少多少户人家,王大尹应该算得出来,而这些人家的姻亲友人,又是多少家?”
见王怡面色阴沉不说话,杜士仪便又提高了声音:“圣人令王大尹从洛阳疾赶到长安,是为了安抚官民,案子已经出了,不过善后而已。倘若由此被人误解圣人之意是整肃长安城上下官民,莫非王大尹就承担得起这个职责?”
“你……”王怡之前就领教过杜士仪那犀利如刀的言辞,那时候便是用官高数级压死人的一招,现如今堂下满是各位官员,他更不能就此示弱,当即声色俱厉地说道,“你莫非是生怕本府深究此案,查出了与你有涉的实情?”
此话一出,王怡清清楚楚地看到,下头众官一时尽皆色变,他知道自己这一招杀手锏终于是生效了,当即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和姜皎之子姜度本有交情,此前封还制书自诩为公心,但你真的敢说没有丝毫私谊在其中?此番长安城中权楚璧等人谋逆造反,内中有人供述,楚国公姜皎曾经与权楚璧见过数次,权楚璧更与姜家有金钱往来,此事本府已经详细陈情禀报了圣人”
尽管之前就有传言说,权楚璧权梁山之乱和姜皎有涉,可这种事情和泄露御言又有所不同,因而众官即便听过也不敢轻易相信。此刻王怡亲口说出,四面顿时一片哗然,继而立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在这种僵硬的气氛中,早已知情的杜士仪丝毫不惧地冷笑道:“王大尹这说法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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