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把拎起舒尔哈齐的领子,蒲扇似的右手立刻就给了人两个狠狠的嘴巴子。见小家伙被打懵了,他方才掏出一块连本色都看不清的手绢塞到其嘴中,右手顺手扭了其两边胳膊,直接把人提溜回了屋子。不多时,屋子里立刻就传来了痛苦的呜咽声。
沈懋学昨天听到过沈有容转述汪孚林的话,虽觉得那是孩子,少许有点不忍,但下一刻就只听汪孚林对呆愣在那儿的阿哈说道:“不知道讲什么,就用建州女真的话说说你在王杲那儿每天都要干什么,若是做错了事情的时候,都要受什么处罚。”
有了个范围,阿哈总算醒悟了过来,就连舒尔哈齐都要挨打受罚,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奴隶哪敢有半点怠慢,当即用一口纯正的建州女真话说了起来。而一旁的范斗则是全神贯注一边听一边复述,可说着说着,就连他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每天到河边洗刷老爷的坐骑,打扫老爷的议事厅,浆洗衣服,如果有偷懒或者出错,鞭二十。在老爷出门上马的时候当肉凳,老爷骑马在前的时候快跑跟随,不许落后超过五步,否则鞭二十。老爷出声叫人的时候必须最快时间应答,来回传事不得有半点耽误,否则鞭三十。值夜的时候不许打瞌睡,否则鞭三十……”
林林总总一条一条的规矩说出来,饶是沈家的家丁们都认为家里规矩够多了,哪怕浙军老卒们还有人背得出来当年戚家军的军规,听着听着却都露出了惊色。不论是在哪,即便是再严苛的主家,也很少有如此不拿奴仆当人看的。更何况到最后动辄杀人的几条。更是完完全全的草菅人命。所以。哪怕是刚刚还在想舒尔哈齐小小年纪是否受得起李二龙折腾的沈懋学,听到最后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几岁跟着王杲的?一直都是这样严苛的规矩?”
“奴才八岁跟着老爷,一直都是这样的规矩。那时候选上去一共八个奴才,活到现在的就只剩下一个了。”
剩下的一个是谁,只看看阿哈还站在这儿,谁都不会问这样的蠢问题。偏偏赵三麻子是个好事的,昨晚上带了阿哈一晚上,也问过这名字是个什么意思。这会儿就突然问道:“那八个都叫什么名字?”
这一次因为汪孚林没吩咐,阿哈用的是汉语,但回答得依旧有些磕磕绊绊:“因为好几个没跟玛法多久就死了,我只记得其中有一个叫做米哈肯,意思是野猪崽子,一个叫做尼哈韩,意思是狗崽子。尼哈韩当初很受宠,因为建州一向都认为狗很忠诚,但后来因为他打破了玛法珍爱的一样东西,就被活活打死了……”察觉到了四周围那种极度冰点的气氛。他赶紧又添了两句解释。
“当初挑上去的八个奴才,只有我和另外一个有汉人的血统。其他的有两个是建州右卫的世代阿哈,还有四个是海西女真的战俘。”
哪怕听到这么说,院子里的众人依旧沉默居多。赵三麻子情知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干脆二话不说拽过阿哈道:“昨晚上就觉得你小子身上一股味,走,打水给你洗刷洗刷。再有,那奴才两个字收起来,听着就让我觉得汗毛根都竖了起来!”说到这里,他一下子意识到越俎代庖了,赶紧冲着汪孚林露出个笑脸:“小官人您说是不是?”
见汪孚林沉着脸一点头,他立刻在阿哈脖子后头拍了一巴掌,再次提醒了一声,等到人忙不迭点头,他这才拎着人匆匆进了另一边屋子,又招呼了封仲和刘勃去帮忙要热水,而沈家几个家丁也赶紧回了房去收拾。
等到院子中稀稀拉拉没剩下几个人,汪孚林看了一眼又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范斗,正打算向沈家叔侄打声招呼先回去,突然就只听范斗小声说道:“女真那边贵贱分明,阿哈的日子不好过,可辽东这边,还不是年年有人逃亡?虽说张部院上任之后,减免钱粮,安抚军民,招降岛民,可还是免不了人心思变,谁都想进关,到更温暖的地方去过活,谁愿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