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七层佛塔上,看着大中桥那边熊熊燃烧的火光,看到满大街呼救扑火的人群,看着不多时出现的军卒,应天府衙差役,尽管知道事不关己,但汪孚林心中却有一种大事开端的感觉并不是他有什么面对危险的预感,而是他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碰到的事情实在太多,容不得他不往深处想。∽↗∽↗,此刻他沉吟片刻,就冲着身边的程乃轩问道:“那家意文书肆应该不是单纯卖书的吧”
程乃轩听到汪孚林问这个,顿时来了劲:“你这事问我就问对了。我可不像你这么老实,柯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加上四处被人挑战疲于奔命。我还有点自己的时间可以四处逛逛”
“说重点”
“你真是心急意文书肆是南京城内卖应考书籍最多的地方。这范文集子他那儿最全,押题秘术那边最多,柯先生之前给我们的那本范文集子你记得不记得说是小规模流传,就是那边卖的,一百两银子一册,限量五十册,这就已经入账五千两了,号称里头字字珠玑,此次乡试肯定有用。可到底结果如何,乡试结束,你应该知道了,咱们那位方先生的厉害本事就不用说了,可那本范文集子几乎完全用不上,可以说某些人的银子都打了水漂”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些觉得中举无望,同时又砸了大把银子进去的考生。出于义愤才烧了那家书肆”汪孚林轻轻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但在南京这种地方,做的又是这样的生意,背后怎么可能没有深厚的后台这场火一烧,十有便又是通天大案。”
“反正这次和你这灾星无关。”程乃轩挤眉弄眼,见汪孚林没好气地冲自己一笑,看到火势得到控制就自顾自下楼了。他赶紧追了上去。却又笑道,“话说应天巡抚张佳胤因为之前杀了邵芳,颇得首辅张阁老信赖,而且还认得你,回头会不会”
“会什么会这种纵火案有县衙府衙去管,巡抚衙门顶多也就是责成限期破案,哪有功夫去亲自插手,再说了,张佳胤和我统共就打过两次交道。他手下有的是能人,找我干嘛反正意文书肆我没去过,八竿子打不着,接下来我出门就绕道走。决不去大中桥,这总行了吧”
程乃轩见汪孚林虽说得振振有词,可话里话外却露出了狐狸尾巴,显然也是生怕再被事情找上门来,顿时偷笑不已。果然,等他们悄悄回到新安会馆,就得知不少生员都去看热闹了。像他们这样宁可费时间登上佛塔远观的再也没有,而据说现场已经聚集了有数百个秀才。面对这样的状况,程乃轩不禁斜睨了汪孚林一眼,意思显然很明确。
“回房睡觉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这一次又不是在杭州时被凃渊拎到府衙教训而后恰逢其会,有感于凃渊的凛然正气风骨,也不是在汉口镇上是邵芳在那算计徽帮和汪道昆,事情和自己没有一丝一毫关系,汪孚林是打定了主意绝不做出头鸟。等到他回了房,却发现小北不在,连忙出门问程乃轩,谁料他也两手一摊,道是妻子许大小姐也不在屋子里。两人大眼瞪小眼,同时心里咯噔一下。不是两人年纪相仿去看热闹了吧
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两个呆子,站在门口干什么”
汪孚林一回头看见人,登时如释重负。他只字不提刚刚和程乃轩瞎担心的事,打了个哈哈就把人拉回了房。可是,当小北一进屋子一口气灌了杯茶水,随即说起刚刚去了哪儿的时候,他的脸就耷拉了下来。
“是许姐姐听说着火的地方距离咱们新安会馆不远,所以不放心,特意拉我坐车去看的。据说火是三四个秀才放的,放了火之后跑了两个,却有一个根本没走,而是在那里留了下来,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声说,有人昧良心赚考生的黑心钱,把那些范文集子吹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还说那家书肆就是南京城中最有名的黑店,甚至偷偷记录下考生的姓名,如果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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