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
抄手回廊两边,琼花异草迎风绽放,花香扑鼻而来。日过中天,艳阳向西略微偏移,阳光直射在花叶上,使香气更为馥郁。
她费了不少口舌,才说服戚少商答应这个计划。他们不能几百人聚在一起,蚂蚁迁徙般地逃亡,也不能两三人一组,被人轻易分化击破。要找出隐蔽与灵活间的平衡点,简直为难煞了她。
幸亏息红泪答应了,戚少商答应了,雷卷早就答应了。如此一来,即便毁诺城失陷,官府短时间内也难以找到目标。只要人还活着,就有下一步可走。
她曾安慰戚少商,要他别对未来丧失信心,更不必自此心灰意冷,对所有人都抱着怀疑态度。顾惜朝冷酷无情,高风亮临危变节,固然令他大受打击,但世上还有其他人。铁手、雷卷、息红泪等人,都是他可以一生信任的知心好友。
倘若戚少商因遭逢大变,变的和背叛者一样冷漠无情,那么对他自身而言,是比连云寨覆灭还严重的损失。
戚少商没有离开房间,也没有其他人过来拜访。苏夜在廊上站了一会儿,感慨之余,又有些好笑。她忽然觉得很讽刺,因为她如此相劝戚少商,劝他鼓足勇气,自己却已丧失了信任别人的渴望。
别看他断臂重伤,狼狈逃亡,仿佛一夜间落魄到不能翻身的地步,若她有这一天,只怕连他都不如,能得个全尸,已经是上上大吉。
她走进青铜门,进入副本世界后,常能预知剧情,谋得好处,所以比现实世界自由的多。换句话说,正因她不知现实将怎么发展,遇见的人是善是恶,才不得不谨小慎微,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周围的一切人、事、物。
她并未因此而烦扰,因为做个侦探,怀疑每个人的清白,其实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但她经常在心中构想,究竟到了什么时候,她才能强到肆无忌惮,百无禁忌,独自摧毁任何阴谋诡计,一如当年力压所有敌人的关七?
苏夜沿着长廊,走向城外的方向。她接近毁诺城边缘时,思绪已从叹息中挣脱出来,彻底倾注在目前的局势上。
她心中疑问越来越浓烈,需要找个人谈谈。之前她常说,只要傅宗发觉需要付出极大代价,才能毁掉戚少商,那就得自行停手,及时止损。他是个老谋深算的官宦,并非孤注一掷的狂人。
然而,连云寨远在边关,势力不成气候,对政局影响微乎其微,只算一帮惩奸除恶的义贼而已。拿十二连环坞与之相比,前者敢于水路刺杀官员,在三江五湖中私造战船,操纵江南地域官位升降,堪称无冕之王;后者只能为方圆五百里的百姓撑腰,还要时时面对官军的围剿。
连云寨行侠仗义,口碑极好,却不一定威胁的到当朝丞相。
傅宗遣出多名心腹,调动数地守军,只为追杀一个残废了的连云寨主,事情大违常理。苏夜有时甚至怀疑,这很可能因为戚少商死性不改,无意中勾搭了他的妻子或女儿,才使他不惜一切代价,欲杀之而后快。
她越过毁诺城弟子,与她们一一打招呼,借来弓箭,孤身走过铁索桥,将一封信缚在箭上,射入密林之中。密林里,官兵早已重重围困,自能接到她的信,替她送给封皮指定的人。
那个人是刘独峰。
她指定时间和地点,约他见面,然后折返城内,等候他的回音。大约一个时辰后,碎云渊对面送来回信,表示刘独峰同意了,并要她带戚少商一起过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本是个很美的句子,给人以无限遐想。只可惜黄昏时分,夕阳正在缓缓西沉,月亮还没升上天幕。此地地处偏北,只有树形不太美的赤红柳树,枝条上生着刺。和她约在黄昏后的人,是一位德高望重,老于官场的老捕头,旁边还站着四个煞风景的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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