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无动于衷,扬声笑道:“你是哪位?”
来人绝大多数武功低微,甚至不会武功,只听脚步声,便可判断官兵人数。她粗略估算,觉得他们显然称不上“大军”,但总有数百人之众。
这数百人中,一半是专门调来的弓手,持弓在手,将林中人团团围住。若说她和戚少商等人是核心,那么包围就像一只年轮蛋糕,一层层向外缠绕着。连云寨的人与官府合作,此时却没能得到优待,竟和他们一样,被弓手围于正中。
她那二十名手下不得命令,仍稀稀落落地站在原处,并无挤进人群的意思。有他们在,寨众没那么容易脱身,而官兵一旦放箭,他们又可以用敌人为护盾,取得较高的逃生机会。
苏夜急于擒获人质,无非是怕戚少商那帮人有伤在身,有了逃亡机会,却因伤势太重,闯不出包围,白白送了性命。如今有个顾惜朝在手,形势自然好了很多。
那个好听声音道:“下官文张,奉傅丞相之命,捉拿钦犯戚少商。无论官员民人,若有但敢庇护戚某者,均算作罪犯同党,一体处置。”
他说话不疾不徐,声音不高不低,由远处缓缓行近,显见内功炉火纯青。苏夜一听文张之名,立刻想起鲜于仇的话,心想:“他们来得真快。”
文张与黄金麟二人,均算是傅宗一党,借他之力,在官场青云直上。文张任文职,黄金麟任武职,两人素来臭名昭彰。
然而,据鲜于仇所言,文张武功其实与黄金麟相差无几,只因外表松姿鹤形,文质彬彬,很容易遭到他人轻视。而且他老谋深算,城府深沉,远比黄金麟更难对付。
许多江湖好汉认为他武功不济,疏于提防,待大祸临头时,方知自己小看了此人。
他们带着数百人前来,自然底气十足。文张答话后不久,便见一顶轿子,一匹骏马,各载一人前来,被数十人簇拥着,所到之处,寨众纷纷退开,为他们让出通路。
文张坐于轿中,气派十足,又令人无法窥见他的长相。黄金麟则浓眉阔口,威风凛凛,穿一身绿色战袍,极具大马金刀的武将风范。若有人相信“相由心生”,准会在他身上吃个大亏。
他们从某人口中得知,金风细雨楼、十二连环坞都派人相救戚少商。这两个势力中高手层出,并非寻常草寇可比,因此极得他们重视。
鲜于仇和冷呼儿押送铁手,然后全军覆没,已使文张大为警惕。他一听顾惜朝寻到戚少商踪迹,立刻率领官军,飞速赶来。只可惜数百人共同行动,速度终究比不得武学高手。他二人来是来了,顾惜朝却已落到人家手中。
莫说文张,就连黄金麟也做惯擒获人质,要挟目标的事情,一见顾惜朝这样,当即明白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他不及多想,在马上厉声道:“你们好大胆子,就不怕罪加一等吗?还不速速放回顾公子,或者还能给你们留个囫囵尸首!”
苏夜先看戚少商和铁手,又看雷卷,发觉他们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笑道:“我若放了顾公子,只怕要落得铁二爷当初的下场。难道在两位眼中,我竟蠢到这个地步?据我所知,顾公子文武双全,深蒙傅丞相青眼,被他认为义子。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身份,总该有些价值吧?”
她口中从容说话,缓步向前走去。黄金麟尚在犹疑,便听文张在轿中道:“你且停下。”
苏夜心知他起了疑心,也不啰嗦,立即停步。
文张道:“原来是你……那你想怎么样?”
苏夜又向身后扫了一眼,冷声道:“与其你叫我草寇,我叫你狗官,不如大家对彼此都客气些。你叫你的人让开,放我们走路,我就把顾公子交还给你。”
黄金麟冷笑一声,道:“你有这么好心?怕只怕戚少商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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