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文化没多少，但“红倌”我还是知道的，这是古代一种青.楼女子，说好听点是卖笑的，说难听点，就是卖身的，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小姐，只不过听起来好听。</p>

    我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说我们是同一种人，而我被掀起遮羞布，自然是十分难堪。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难堪，她又轻轻笑道：“姐姐不必这样，自古是笑贫不笑娼，我们也不过一报还另一报罢了。”</p>

    我虽然没有听懂她说一报还另一报是什么意思，但我心底的难堪稍微抹平了些许，她说话文绉绉的，她似乎好久没有遇见人跟她说话了，也不从那屏风里出来，让我坐在那个小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听她说话。</p>

    她的声音清亮，却又带着一些吴侬软语，声音糯糯的，就像是藏着满树的桂花香，香的直愣愣的扑鼻，细细去闻的时候，却又不见踪迹。她似乎是博古通今的学士，对她厅堂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能娓娓道来，她说道：“姐姐，你看，你手里的拿着的那茶杯是不是釉色清澈，质感似玉，这可是官窑青瓷，千中选十，百中选一，妾好不容易才从那冤家讨来的，你且用这杯子喝点茶，是不是甘甜清冽？”</p>

    不等我喝下那口茶，她复又长叹：“可惜，日日夜夜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那茶也早就变成旧年里的陈茶，大约带着些许苦涩，口感可能没有新茶好，但也不碍事，要是那种顶顶好的茶胚，用文火炒出来的茶，那才叫清甜可口。”</p>

    我尝了一口，何止是些许的苦涩，苦的我舌头根都麻木了，哪里来的甘甜清冽，我眼泪都苦的掉下来了。我急忙的放下那杯茶，然后讨要道：“小姑娘，你这茶，有点苦，给我点清水漱漱口吧？”</p>

    我清楚的看见，屏风后面正在喝茶的姑娘一顿，然后又说道：“苦？”她轻轻的放下手里的杯子，然后笑了一声，带着满满的苦涩：“是了，这都是上百年的陈茶了，哪里还能和新茶比。”上百年？听声音小姑娘也没多大，除了称谓有些怪怪的，何来的上百年？我心里知道这小姑娘怕就是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却有情不能自已的看成比自己小的妹妹，大约是那声音太迷惑人了吧。</p>

    我心想，你究竟多大啊，心里想着，嘴里却不自觉的说出来了。整个小楼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过了片刻，那屏风里的小姑娘才慢慢的说道：“妾大约是十六吧，如果加上死后的年纪，怕是得好几百岁了，记也记不得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哀愁，让我自己埋怨自己，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p>

    还好，她并没有生气，我见她并没有生气，便就又尝试的问她：“那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呢？这里是哪里？能不能出去？”她沉默了片刻，我还以为触动了她哪里的伤心事，也跟着她沉默，又怕她不回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让我心底慌慌张张的。</p>

    她慢慢的开口，从最开始的时候，给我一点一点的讲来。</p>

    “姐姐，你知道吗，这楼里啊，曾经可热闹了，是整个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呢，可惜一把大火，便全都化为虚有了。”她的声音似乎从很久以前传来的，带着陈旧的气息，慢慢的钻进我的耳朵。</p>

    她叫玉沁，是老鸨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再往前，因为年岁太长，她也记不得了，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人贩子，辗转多个人贩子，最后才被青.楼的老鸨一眼相中。老鸨本来是将她买回来当做头牌的小丫鬟的，谁料没几年，这小姑娘眉目渐长，竟然也有楚楚动人的一番姿态，便就也开了苞，去做那二等的小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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