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怪事(一)(第1/2页)  同棺共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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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被医生判决了死亡的姥姥,便就被左邻右舍装在早就准备好的棺材里,拉去了殡仪馆存放,吴谢因为太过悲伤,竟没能起来送姥姥一程,而我好像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知觉,只是恍恍惚惚的跟着。姥姥生前没有什么亲人,现场最亲近的也仅仅只是我和吴谢,半大的毛孩子,只顾悲伤又能懂什么,操持姥姥丧礼的便是左邻右舍,我多想让我妈来啊,来看姥姥最后一眼,于是我就哭着打电话给我妈,接电话的却是我爹:“你妈住院了,你办完丧礼后,带着吴谢回来吧。”我爹的声音十分沧桑,不见他平日里的大嗓门。</p>

    我同样用着嘶哑的声音:“爸,我姥姥走了……”我爸没有回话,沉默的电话那头,偶尔能听到几声抽泣,再仔细听,也能听到我妈的声音“你怎么了……是不是姥姥走了……”最后汇聚成歇斯底里的哭喊,等我回过神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p>

    我心绪不宁的跪坐在灵堂,扎好的纸花已经摆放整齐,新鲜的水果和菜也在灵桌上摆好,姥姥慈祥的笑容用黑色的镜框规划着界限,我听到小声的哭泣,回头看去,吴谢面无表情的捧着姥姥生前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往棺材里放,棺材后面,跟着用花纸做成的童男童女,轿子、车、牛、马。我这才意识到,我和姥姥现在真的是在两个世界了,以后无论用尽什么办法,我也不会再见着姥姥了。从今只能在梦里去想念她的音容她的笑貌,而我的回忆将在她去世的那一秒戛然而止,以后的所有的延续,都将是我的想象了。</p>

    我心底特别难受,我愧疚于那么多年,我竟然从来没想过来看一眼姥姥,我愧疚于没能好好孝顺姥姥,我愧疚于,没能好好听姥姥的话,做一个好人,我甚至不敢看她,我觉得我自己是肮脏的。有的时候,愧疚太过厚重会变成后悔,一想起姥姥的音容,我的眼睛就涩涩的,不自觉的往外出水。</p>

    晚上的时候,我就和吴谢一起守灵。我的眼神汇聚在姥姥的遗像上,任凭思绪乱飞,也不知道我想的什么,想很多,又好像没想。突然,吴谢稍微动了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开始打量他。他不及小的时候强壮,反而变得又高又瘦,小麦色的皮肤上有几颗痘痘,眼底下的黑眼圈都能拉到嘴巴那里了。他亲奶奶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爹妈从村子里接着他去城里住了几个月,却突然传来噩耗,他妈从打工的饭店里认识了个小老板跟着人跑了,他爹听到这个消息,神思恍惚,竟然从工地上的支架掉了下来,一命呜呼。</p>

    警察把幼小的吴谢送了回来,村子里竟然无一户人家接受他,只是觉得他命硬,接过来指不定自己家变成啥样,他的亲戚们都对他避之不及,姥姥心疼他,也是从小看起来的孩子,硬是以没有血缘关系的身份收养了他,供他吃喝,上学。只是姥姥毕竟年龄也大了,身体早就扛不住了,这几年也是经常生病,于是村子里在背后说闲话的就更多了,一直在背后说吴谢会克人,天生命硬。吴谢也愈发的沉默寡言,丝毫不见以前的阳光向上。</p>

    我知道这些都是那个黝黑的小伙子——吴二冬的妈,吴四婶跟我说的。时隔多年,当年瘦小的吴二冬被喂成了一个小黑胖子,当年算是强壮的吴谢因为这些年的压力成了一个瘦弱的青年,想到这,我免不得同情的看着他,当真是物是人非了。</p>

    他仍然看着棺材,神情是说不出来的悲戚,他的背稍微弯曲着,好像下意识的在对着棺材鞠躬,隐隐约约能看见有水光在他的眼底打转,眼睛都是红红的。看见他这样,我心底更是涌来一阵难过,也将眼神回转到棺材上。今天晚上没有月亮,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来,吹动着带有“奠”字的白布,摆在灵堂里的烛火随着风一闪一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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