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影响到了精神指数,或是有被戳穿的危险,就会即刻终止,双方恢复以前的身份,从此相安无事。很少有像鸣这样,为此赌上自己整个人生的。
鸣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缩成一团,什么样的人生,才是属于我的呢?本以为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突然发现那只是海市蜃楼,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命运就像握不住的风,你可以乘风而上,但无法将它紧紧抓在手中。鸣觉得自己就像无根的浮萍,在黑暗中漂浮不定,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不管是过去c现在,还是未来,都不能随心所欲。究竟要怎样做,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忧虑愁绪就像热胀冷缩的恶魔,在夜晚会膨胀千百倍,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但当白天的阳光驱散黑暗之后,便如迷雾般消失了,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等待黑夜再次降临。
几个月相安无事,鸣渐渐放下心来,暂时将这些事情抛在了脑后。他本来也不是居安思危的人,过一天算一天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就在鸣几乎要遗忘掉的时候,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接到了来着网站的紧急联络,岩的公司似乎已经有所怀疑,为了避免更坏的可能性,岩不得不辞职,并提出中止。
鸣半晌无言,呆呆地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心乱如麻,根本无法好好思考,只是一个劲儿地想着:我该怎么办?
这份通知无疑等于辞职命令,这周之内,鸣就应该向工厂提出离职申请了。之后,他和岩会隐姓埋名一段时间,和当初互换身份时一样,消除掉人像记录痕迹之类的东西后,再拿回自己的身份。无数次,鸣点开邮箱,只要点下发送,辞职信就会被送达人事部门。但每次,默默踟蹰许久,颤抖的手指却怎么也无法按下去。辞职后该怎么办呢?离开工厂,他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生活下去。
一周时间倏忽而逝,鸣还是没能递上申请。下一周是休息日,离开厂区的时候,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视野中渐行渐远的建筑,徒劳地伸出手,却终是看不见了。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回到这里。
拖着沉重的步履,鸣回到了独居公寓。他该怎么办呢?没有在限定时间内按规定履行义务的他,会为此受到惩罚吗?不安与恐惧占据了心神,他像鸵鸟般深深埋着头,焦急又无奈地等待命运的降临。
当玖勋再次出现的时候,鸣看到了自己的期望,他终于明白,一直以来到底在等待着什么。这一次,他已经无力穿起盔甲,道貌岸然地假装迎合世俗的价值观。剥去层层伪装,最后剩下的,是吞噬和毁灭的。是的,这就是我,丑陋而可怕。被束缚和压抑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
那么,就直面这一切吧。反正我早已踏入了禁地,就算弄脏双手也在所不惜。回不去了啊!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不也很讨厌从前的生活吗?那么,就算放弃掉也没什么可惜吧!你弃如敝履的人生,可是有人求而不得c倍感珍惜呢!我无法容忍这种浪费!得意洋洋地来去自如切换,你以为我会允许吗?这样随意打扰我的行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如同向神明祈祷,又像和恶魔签下契约——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总之,这一次,鸣虔诚地低下头颅,说出了自己的祈愿。上次见面之时,玖勋在他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现在,是收获的时节了。曾经本能激烈抗拒的可能性,现在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当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人存活,又有谁会拱手献出自己的生命?
岩,对不起,是你逼我的。我已经杀死过一次鸣了,现在,就由我来杀死第二次吧。
锋利的光刀无声旋转,一丝不苟地重复划出轨迹,所到之处,坚硬的材料如蛋糕般被整齐划开,不带丝毫犹疑,冰冷而残酷,就像那双手。
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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