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悯得到悉数手下们,无声默应的赞同后,向远处缥缈的海底之牢望去,驻足陷入了沉思中。
虽然他眼所能及那处禁地,但两者之间隔着的这段水路,假如仅靠自身无防备的行进,谁也难以预料,会发生什么不测的经历,加之在空无一物的处境下,他更是感觉内心膨胀的压力,远远超过了海底的巨大水压。
考虑周详接下来的路径后,屈悯轻缓转过身体,对着跟随他来到,这荒蛮之地的士兵们,抿嘴露出了一抹,极其珍贵的会心微笑。
众人回以尊敬的鞠躬作礼,屈悯则沉重地扔下一句话道:“诸位拜托了。”
然后他深深做了个呼吸,纳入足够的新鲜空气,跃冲出水体通道尽头的液面,直奔向那个虚实结构未知的监牢而去。
屈悯在茂草丛生的复杂海况里,艰难泳动前进着,没用多长时间,之前微不可辨的海牢,本样开始逐渐显现,轮廓也变得大致清晰。
不过,这段阻力颇大,随时可能令人窒息的海水路程,很快便将他聚入体内的空气,消耗得所剩无几了。
屈悯慢慢感觉到,有种呼吸凌乱加速的不适感,但他心里十分明白,哪怕是只剩下丁点的可用气体,也必须坚持到此路结束。
当他用力扒开丰盛的水草,欲加快前行的速度时,一撮仿佛有生命的藻类,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突地便缠绕住了他的一只脚后跟。
屈悯使劲唤动渐感疲累的腿部,希望能摆脱那该死的索条,但他愈是冲动盲目,藻体就勒得更不松懈,他体内残存的空气,也急转直下地被抽离,最后他将失去意识时,险况依旧在上演。
他再也憋不住体内的废气排出,一下就咽进了大量苦涩的海水,然后昏迷着往深暗的海底坠落。
远处的观望者士兵,见着屈悯被无情的汪洋吞噬,除了蹬脚搓手摇头外,就只能表达爱莫能助的遗憾了。
千钧刹那间,屈悯凭借一丝微渺的知觉,感到另只没被束约的腿部,由某种滑腻的触手状物体拴住,并用劲地把他拖开异物的控制,拉离往下沉降的海底······
不多时,屈悯缓慢睁开无力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骇人景象,便是被水幻都圣主,封锁万年的“怪物”,传说中的蛟鱿本貌。
在阔度难以估量的中空海牢里,犹如神话中的远古异兽,体型庞然巨大的蛟鱿,他仿佛冲灌满毒液,尽带诱惑的浅蓝色躯壳,细微而又清楚地灵韵展现着。
屈悯被眼前迷幻惊艳的角色,重新定位了认知的层次,激动感慨之余,顺势咳出了几口,吞入肚内的海水。
在舒缓紧绷的血脉波动后,屈悯埋头凝视着透明牢底下,无尽绵延的黑暗深水世界,在色彩差异的对比中,他开始找回了丢失的心魂。
不言而喻,他不是被下面的暗色惊吓住,而是没胆抬头仰望,蛟鱿无数条粗壮软体触手,支撑着龙形头部,气吞山河般的体态。
屈悯生怕只要一看到他的面目,顿时便会被撕扯为碎片,当作食物吞咽掉,只好呆坐在海牢底面,听候着蛟鱿最严厉的发落。
不出所料,没过半刻,蛟鱿便用沉闷厚重的话音道:“卑微的人类,为何闯入我独居的地盘?”
屈悯的音调弱不可识,低头颤抖回道:“晚辈屈悯,见过蛟鱿神尊,晚辈给您请安了,冒昧打扰神尊的生活,还望恕罪。”
蛟鱿孤傲地慢声道:“抬起头来说话。”
屈悯仰头的动作,犹如被扼住了后颈,时间也像被放慢了无数倍,经过许久才抬正头部,蛟鱿也耐心观察着,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他第一眼注视蛟鱿的瞬间,立刻被他超逾十人高的怪躯,给惊吓蒙住了,他屏气凝息,瘫跪在不定型的地上,表情麻木得跟一尊石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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