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特意去找你的?”钱元有些意外。
“看样子是,”俊草饮完茶,轻舒了口气,“他说之前因为不小心打翻茶盏,几乎被武忞打死,心有不甘,想替咱们做事。”
“奴婢怎么觉得,这出戏像是武忞刻意为咱们编排好的,”钱元哂笑。
“他知我疑他,一声未吭就脱了中衣。我瞧了那伤,至少有三个月,看得出来,当时罚得很重,”俊草想起那道道旧痕,不禁皱眉。
“他还说了什么?”钱元抬眉问道。
“武忞如今被武昌明完全架空,经厂都是武昌明自己在管。”
“这事外头早就传遍了,”钱元有些不屑。
俊草微笑摇头,“他说武昌明好几年不管事,武忞又只会做些表面功夫,许多事务积弊未除,只是目前看不出来罢了。”
“经厂的差事,最怕的就是奉于万岁爷的经书出问题,”钱元深谙经厂之道,指出了其中的关键。
“看来他没骗我,他也是如此说的。”
钱元抬头问道,“这人可曾说过,为何要冒这个险?”
“他想要武忞的性命,”俊草压低了声音。
钱元听过之后,若有所思。
俊草又道,“他怕被人看见,没说几句就走了,但他和我约定,每逢日曜日的未时,会在那里等我,一刻过后,如果没人,他就会走。”
“日曜日,经厂那里人最少,他倒是心细,”钱云眯眼道。
“钱元,这人能信么?”俊草抬眼看着钱元。
“奴婢觉得没必要先下定论,无论真假,至少最开始,他会给出几个真消息。”
“他看来面黄肌瘦,不似得宠之人,”俊草觉得此人十分可怜,语气中已经有些偏帮于他。
“就算他并无虚言,卖主求荣之人,咱们也要小心提防,”钱元有所察觉,淡淡提醒。
俊草嗯了一声,“钱元,如今司礼监还有你的人么?”
“有是有,”钱元点头道,“可奴婢现在不敢用。”
俊草明白他的意思,“罢了,咱们且看看这小答应会给些什么消息再说。”
七日后,郑吉对俊草说起一事。皇帝口谕,新印经书一律从原先的包背装改用线装。武昌明一时疏忽,竟然忘了吩咐下去,眼看呈书之日迫在眉睫,武昌明只得让经厂工匠连夜重印。谁料忙中出错,一名工匠,不小心摔坏了雕版,惹得武昌明大怒,将在场几人都罚了一通,其中还有一名奉御。
俊草匆匆回宫对钱元说了此事。
“多行不义必自毙,”钱元眯了眼睛,“郑吉既能提起此事,说明他已看出,这名奉御有怀恨之意。”
“所以我让郑吉去添把火,”俊草以袖掩口,轻声说道。
“掌事好谋略。”钱元笑道,“郑吉只是个答应,办事不便,若是个奉御就好办多了。”
俊草却毫无笑意,“钱元,你觉得这事有几成把握?”
“这个奴婢也说不好,掌事,”钱元探问道,“你许了他什么?”
“此事能成,武忞必死。”
“人人皆为利益往来,他是势在必行,”钱元点头。
“但我有言在先,一旦事情败露,我不会承认,也救不了他,”俊草继续说道,“如果事成,必会有人捉查内鬼,一个月内,咱们不能见面。”
“掌事真是思虑周全,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其中利害。按他所说,呈书之日就在眼前,咱们且宽心等几日吧。”
只要武昌明出事,收拾武忞就如囊中取物,俊草微微笑着,眼中却没有一丝暖意。
三日后,首函线装经书《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被武昌明亲自奉至御前。经书仍由如意纹黄绫精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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