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脚步声吻合。
一瞬间,孟鸳突然醒悟到,这些虫族很可能只是在戏耍他们。
围观虫族震动触角发出哧哧笑声,主持游戏的无脸虫打开临近的笼子,随手拎出一位面露惊恐的学生。
孟鸳置身虫族巨大的阴影里,心情也像被阴霾笼罩。
他出生在人情冷漠的社会,又在青春期经历过家庭变故,一向信奉着“独善其身,不管闲事”的行为准则。
这些人的死亡,是命中注定的。
这样想着,孟鸳的目光却无法离开那个战战兢兢被拎到蛇前的男学生。
他狠狠皱眉,知道内心被称之为“良善”的那部分正与权衡利弊的私心来回拉锯。
每当这时,他能感到牙齿的蠢蠢欲动,一种惺惺相惜的引力不断牵引大脑,等他察觉到微微痛意,才发现下意识咬住指甲,在两排牙齿间来回□□。
他的指甲剪得很短,不经意就会咬到甲肉。
孟鸳明白自己是感到焦虑了。
那名男学生开始唱军歌,由于紧张,声音忽高忽低,发挥失常让他脸色惨白,慌得浑身颤抖,笼里其他学生也跟着捏了一把汗,可恰恰男同学腿脚抖动的声音惊动蟒蛇,它摇摆着挺起身子,朝男学生盯去。
孟鸳刚松了半口气,旁边的虫族主持触角猛然一震,就听歌声戛然而止,男学生浑身一僵,而后悄无声息软倒在地。
孟鸳牙齿一紧,下意识咬破手指,血丝涌出。
主持抖动触角,懒洋洋抱怨着,尾下仿佛晕厥过去的男学生从口鼻双眼里溢出鲜血,显然已经一命呜呼。
这般出尔反尔的张扬态度,引得学生们怒不敢言,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连呼吸都压抑几分。
孟鸳闭上双眼,脸上的表情越发冷凝,心里却已如乱麻。
那些不上不下鲠在喉间的情绪,说不清是懊悔还是别的什么,复杂而憋闷,某个念头无比清晰呈现:
这些虫族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
主持抖动触角,一排龟一样背负硬壳的四脚生物爬来,驮走笼子。
笼中一众沉浸生死未卜的阴霾里的学生中,唯有莱西频频回望,联想着那只条形生物的表现,敏锐察觉到什么,一脸深思。
时至中午,学生们再次被带去角斗场。
场中有一群多足海生物喷着水,冲洗掉成滩成滩刺目的血水,场边是正在清理的垃圾,皱巴巴堆成小山。
初看没什么,再望一眼便骇然失色。
能分辨出团团垃圾上卷曲的毛发,裹着身身制服,分明是一副副掏空的皮囊,再联想这些没有嘴的生物头上孤零零的触角,细思恐极。
“他们居然吃人!”
骤然间,浓烈的尿骚味袭来,不少人学生吓到失禁。
唯有还算镇定的孟鸳尚有精力观察。他没在那堆“垃圾”里发现疑似早上遇难学生,反而看到这些制服上都镶嵌金扣,显然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是另一批武科生在满足这些家伙的恶趣味。
再回看场中血迹,有些汇成一大滩,像从伤亡者身上汹涌而出;有的则断断续续连成血线,像受伤的人奔跑躲避着走一路洒一路。
带着蟒蛇入场的虫族主持颤了颤触角,施施然出声,
周围虫族还是一副万年睡不醒的样子,耷拉着触角,打起精神“注视着”入场的学生,吓得他们浑身瑟瑟发抖。
主持滑动触角,扫过无数张惊恐到扭曲变形的脸,无趣晃头,突然那张很难分出正反的脸一顿,朝向一众负面情绪暴涨的学生里唯一静若古井无波的那位,透明面罩下表情格外沉静的孟鸳。
它滑行过去,打开笼子。
它对着笼中人说,脸却转向孟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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