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因何而得到罗振玉的格外垂爱,以及竭力资助和扶携其走上学术事业辉煌的呢?
其实,罗振玉知遇王国维实在是一个偶然,而偶然的起因仅仅是一首诗,一首王国维写在同学扇面上的“咏史”诗:
西域纵横尽百城,张陈远略逊甘英。
千秋壮观君知否?黑海东头望大秦。
据说,罗振玉对其中“千秋壮观君知否?黑海东头望大秦”两句极为欣赏,当时将题诗扇面把玩良久不忍放下。随后,罗振玉特意将王国维找到办公室详谈,在感受到王国维深厚的文史功底和远大志向的同时,他也进一步得知了王国维家境及当时所处的艰难景况。于是,罗振玉当即表示免除王国维在东文学社一切费用,并决定让其参与东文学社管理事务,使王国维在获得一份薪水解决困境的同时,也得以安心顺利地完成学业。
在这里,我们还没有故意要贬低汪氏兄弟之意,但命运有时就是如此的精妙且不为人所测算。比如,如果说罗振玉知遇王国维是一种偶然的话,那是因为其一次随意探视学员时,在不经意间发现了王国维的那首诗;而如果说王国维得遇罗振玉是一种必然的话,那又不能不说是由于王国维不凡的才华,得到同样才华非凡且善于发现人才的罗振玉的认可。这无论如何也是一种必然,否则王国维在《时务报》馆供职数月为何未能得到汪氏兄弟之认可呢?
第六章
“咏史”抒怀
使罗振玉“大异之”的王国维的那首扇面诗,在王国维自沉昆明湖一年后才经友人整理,发表在由清华国学研究院导师吴宓主编的《学衡》杂志第66期上,从而才让世人得以感受其独特而恒久的魅力。与这首诗一同发表的,还有王国维同期创作的另外19首诗歌,名为《咏史》二十首。
其实,关于王国维《咏史》二十首到底创作于何时,如今已经难以考证确凿了。即便是引起罗振玉“大异之”的那首扇面诗,有说是罗振玉发现时即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王国维到《时务报》就职那年所创作的,还有含糊其词地概括为光绪二十一年(公元1895年)至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所写,真是莫衷一是。也难怪,作为史学大师王国维的早期诗歌作品,不仅其创作时间难以考证确切,就连诗中所蕴藏的历史典故、隐含的深邃寓意及所要表达的诗人情怀,也是后人难以诠释清楚的。例如,治学严谨的上海陈鸿祥先生在其著作中诠释王国维那首扇面诗时,就出现了让人费解和遗憾的舛误。陈鸿祥先生在诠释该诗“张陈远略逊甘英”一句时说:
“张陈远略”即《史记》所记“骞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传闻其旁大国五六,具为天子言之”。
也就是说,“张陈远略”讲的是西汉张骞出使西域之壮举。而事实上,“张陈远略”并非是指西汉张骞凿通西域之经典,其表述的则是东汉安帝刘祜年间的一段往事。即东汉安帝年间,因为匈奴多次侵扰汉庭边境,时任敦煌太守张便多次上书朝廷,请求派遣大军对匈奴实施打击,以保障西域领土之安全。对于张上书朝廷所请之内容,尚书陈忠表示极为赞同,遂也上书汉安帝刘祜建议在敦煌设置校尉,派驻军队以镇抚西域各国。于是,汉安帝刘祜接受张和陈忠的建议,派遣班勇出任西域长史,统领大军驻屯柳中,从而重新打通了西域各国与中原之间的jiāo通。王国维诗中“张陈远略”即指的是这一段旧事,而不是陈鸿祥先生所诠释的张骞通西域,这里的“张”是指敦煌太守张而非张骞,“陈”即是尚书陈忠。而正是因为这一舛误,导致陈鸿祥先生随后将张骞所凿通之西域,牵强地解释为张骞“所见仅限于中国西部边疆”。如果按照陈鸿祥先生所说,张骞所见确实“仅限于中国西部边疆”,那真是要“逊甘英”多矣,而史实并非如此。甘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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