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恩了结掉魏忠仁，回至宫内，才下轿，垂首往里走。宫门旁，伫立若干太监，个个面有惧色。

    王允恩忽然有所觉察，回头盯着其中一位太监：鲁四啊，今天不该你当值嘛，你怎么也站在这儿？

    鲁四战兢地：奴才c奴才等着给王公公请安

    王允恩：我都打你面前过去了，没听你吱声啊？

    鲁四更惧：奴才c奴才

    王允恩脸一沉：过来。

    王允恩将鲁四领到僻静处，沉声：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鲁四扑地而跪，颤声：王公公，皇上突然调入一百多个侍卫，正等着您哪您c您千万别进去。

    王允恩悲哀地：老奴这副臭皮囊，一条红绸就能了结，用不着动用一百个侍卫！

    鲁四急：公公，奴才说得是实情。

    王允恩颤声：我知道是实情，可我又能上哪去呢？以前，王府是我家。如今，宫廷是我家。主子在哪儿，哪儿就是我家！我c我没地可去啊！唉，主子要杀我，就让他杀吧，我死在主子面前，跟死在家里差不多

    王允恩摇头，痛苦地往前走。走出几步，驻足回首：鲁四，你私泄隐内情，会掉脑袋，知道么？

    鲁四泣：奴才知道。

    王允恩：那你为何告诉我？

    鲁四哽咽：王公公啊，皇上登基之后，宫里五千多个太监都知道了您的功勋，大伙敬佩您跟敬神似的。奴才不想让公公遭难了。

    王允恩感动了：鲁四，有你这句话，我死了心里也塌实。万一不死，我忘不了今天的情份！

    王允恩掉头而去。鲁四哽咽地看着他的背影

    宫道上，王允恩从容直行。道路两旁，众侍卫按剑持枪，他们怒目而立，杀气腾腾。

    王允恩在刀枪丛中步入内宫。

    崇祯仍然坐在龙座上沉思着。

    这时，王允恩大步入宫，折腰秉道：秉皇上，老奴已将魏忠仁“送走”了。

    崇祯半天不开言，直直注视着王允恩，那目光迫使王允恩折腰跪地。

    崇祯这才道：王允恩哪，朕登基后接到的第一道进言，就是建议朕杀你。

    王允恩颤声：老奴感觉到了。

    崇祯：你呀，既是朕的恩人，也是朕的敌人。既是忠仆，又是奸贼。连朕都想不清楚，怎么处置你才最为妥当！才干干净净！

    王允恩颤声：老奴令主子苦恼了，老奴甚感不安。但主子的这番苦恼，老奴实在帮不了主子，主子只能自个决断。

    崇祯：你死之前，朕想跟你说说话，问点事。

    王允恩：老奴知无不言，言必真情。

    崇祯：你是东厂的副首领。先给朕说说东厂的情况吧。

    王允恩：是。东厂的核心是十三太保，首领便是魏忠仁。底下，有三十六总镇，一百零八个码头，俱由资深太监统领。东厂所属的耳目c密探c杀手c卧底，共约七千余人，分布于朝廷内外，遍及全国各地。凡三代以内的王公，三品以上的大臣，都在东厂的监视之下

    崇祯惊：哦，鹰犬们竟然有这么厉害？

    王允恩竟有些得意：有，有！厉害着哪！禀皇上，就连远在洛阳的定王，他每天夜里和哪个女人睡觉，在炕上说什么悄悄话，鹰犬们都能探知密报。说白喽，鹰犬无所不在，他们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这些鹰犬呀，能着哪。其中不少人还是老奴的徒子徒孙

    崇祯猛然怒喝：皇上――他们也敢监视么？！

    王允恩心惊：不敢，万万不敢皇上是所有鹰犬的唯一主子。鹰犬只能替主子监视天下，岂敢倒过来监视主子？！

    崇祯仍然怒：满朝歪风斜气，成何体统？！

    王允恩急忙符合：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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