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渐渐变得暗淡，大概又将会一场大雨。旱了三年的华城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在沐薇和云昭踏上这片皲裂的土地后居然几降甘霖。

    云昭紧皱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一些。隔着新长出来的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他轻手轻脚的将一粒石子朝沈疏丢了过去。

    石子带着风声飞向沈疏的后背，可是他的后背好似长了眼睛一样，在石子快要碰到他衣衫时灵活往旁边挪了挪，同时伸手随意一接，石子便落在他指间。正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转身却发现了走廊下表情复杂的云昭。

    “三殿下。”

    沈疏朝云昭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下来，他与他之间早没了那么多繁文缛节。

    云昭踏过草地，雪白的衣角拂过碧绿的新草，俊秀的容颜在阴沉的天空下越发显眼。“怎么样不进去？”

    沈疏一愣，继而苦笑了一下，“你不是不知，沐薇显然已经忘了我是谁。”他朝里面看了一眼，珍珠正服侍沐薇躺下。沐薇似乎很是不舒服，刚一躺下又马上趴在床边呕吐起来。

    他险些就要冲进去了，可是手一触到门却又生生缩了回来。她现在不仅不记得他是谁，连看他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怯意。这样冒然进去，只怕会惊着她。

    “世子走了这么久，音信全无，料想恐怕被北宁侯扣下了。”

    沈疏转过身看着云昭，一张脸沉得吓人。他无比后悔当初让杨朔独自回北疆，北宁侯虽然是杨朔亲爹，可是狡猾固执也是出了名的，雪参那种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仙草怎么可能轻易就给了杨朔呢？沐薇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庶出公主，用那株千年雪参来救她，在北宁侯心中显然是笔赔本的买卖，他完全可以发掘出它更大的价值。

    云昭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开口，“过两日，我想将沐薇送回宫。”

    这算是眼下沐薇最好的去处，宫中虽然不见得有千年雪参，但是几株年深久远的人参还是有的，先保住命，北宁侯不交雪参无非是留着讨皇帝的心头好，到时候，雪参一到宫中，云昭便去跟皇帝讨要。沐薇毕竟是皇帝亲生骨肉，云昭不信他能见死不救。

    “我派青臣一路护送，想来也不会有事。你不必担心。”

    沈疏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时，眼中居然隐隐有些泪光。云昭一惊，这么多年沙场厮杀，他以为他早已经不会流泪了。

    “沐薇有殿下照顾，末将便放心回西境了。”

    凉人在西境外集结兵马，来势汹汹，大有来犯之意。沈疏几日前收到徐淮将军的飞鸽传书，近日便打算动身回营了。

    云昭望着他别扭的手臂，担忧道：“你的手”

    “无碍，”沈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活动了几下，“桑洛有接骨良药，我这手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气氛在这时候却忽然凝固了起来，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时候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云昭拍了拍沈疏的肩膀，什么都没说，步履沉重的朝前走去。

    两日后的夜里，沈疏离开了华城。走的时候，桑洛不知去了哪里，沈疏出城时也不见他的踪影。沐薇对沈疏的离开并没有多少感触，只是让珍珠转述了几句客套话给他，再无旁的。

    月朗星稀，秋夜的风刮在身上已经有了凉意。沈疏紧了紧袍子，大力挥动马鞭。马挨了鞭子，在夜色中没命似的狂奔，发出一阵哒哒哒的声音。

    这样的月份，北疆却已经飘起了细碎的小雪。

    杨朔已经被北宁侯关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他摔碎了无数摆设，咬伤了一半的丫鬟小厮。北宁侯家大业大，对他这样的作为视而不见。所有摆设一批一批的搬进去，再一筐一筐的扫出来，他也毫不心疼。杨朔气急败坏的在房中乱转，一会儿绝食停药，一会儿跳脚骂街，府中上下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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