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了城门外，远远便看见了那个悬挂在城墙外的人头，连头盔都还没有摘下，是将军，守着这城的将军。

    我的心中一片惶然，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死人，而且看到的只有一个辨不清面容的头颅，没有身子，晃晃荡荡，触目惊心。

    而飞过的乌鸦却不会挑食。

    它们停在那头颅之上，四下寻找可以下口的地方，乌鸦太多，头颅太小，一阵慌乱之后，那沾血的头盔便从头颅之上掉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后停了下来。

    我凝神望着那头盔，尽管我不认识这位将军，但他让我肃然起敬，他没有逃，如果他想逃，身为将军自然要比士兵更容易逃走，但他还是用命尽力守着这城。

    虽败犹荣。

    我慢慢走过去，想要捡起这头盔，可还未等我走到头盔旁边，城墙之上便传来了喊声：“你是何人，来做什么，快报上名来。”

    喊声消散，乌鸦也都惊慌散去。

    我只好仰起头大声喊着：“我是廉洆，前来商议谈和一事。”

    光照得我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我只听到从城墙上传来的笑声，还有几个看不清脸的人影，他们走在一起交头接耳大笑不止，我心中本该愤懑，此刻却静得很，静谧中似乎藏着一丝悲凉。

    好在光照在身上，还有些暖和。

    我严肃地望着他们，又继续喊道：“你们若是无权让我进去，那就现在去喊你们的主将出来，有什么话我亲自和他说。”

    笑声很快停了下来。

    喊话的人从城墙上低下头，我看清了他的脸，尽是不满，是生气我说他无权吧。

    他盯着我质疑道：“放你进去，我怎么能知道你是不是在身上藏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这么说来，他有权让我进去。

    我轻笑了一下问道：“那你想要我如何才能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将。”

    我看到他拿起手中的刀朝我指着，眼中溢满不屑：“那就把你身上的衣服都脱了，只要让我们看清，你身上确实没有藏什么东西，那我就放你进来见我们的头领。”

    脱衣服。

    城墙之上又传来了几道喊声：“脱！脱！”他们举起了刀高过头顶，挥动着，等待着，都想看我的笑话。

    我低头看了眼，这里这么冷，他却故意要让我脱衣服，我的手暴露在外，已经冻得有些发抖了，想要伸直都很难。

    既然这样，就握紧吧。

    我握紧右手，抬头看向城墙上起哄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在那个先朝我喊话的人身上，眸光冷冽言辞决绝：“脱衣服，你们既然不信我，便也没有谈和的可能了，廉洆告辞。”

    我转身要走。

    他又怒气冲冲地喊住了我：“想走，没那么容易，这里现在是我们的地盘，你想要走就把命留下。”

    我料到他们或许会杀了我，只是没想到连城都还没进就要死了，我无奈转过身，毫无畏惧地往前走了几步，将地上的头盔捡起来，捧在胸前，轻轻擦拭。

    这头盔的主人是个勇敢的人，我抱着它希望这份勇敢也能传到我的身上，让我面对那些飞驰而来的弓箭时不会太过害怕。

    但我的手在发抖，连心都在不停发颤。

    我让沉香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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