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咸阳城处处张灯结彩，就连小门小户的人家也在门前挂了两个红灯笼，讨个开门红的吉言，唯有巍峨气派的丞相府，依旧黑灯瞎火。

    宅子后的演武场，本是李由自幼习武之地，自打他出仕三川郡，荒废久已。即将年满六十六岁的大秦丞相李斯，正枯坐其中，望着北风中垂头低腰的枯草，惺惺相惜。

    许久，他艰难起身，走到兵器架前，双手紧握一柄马槊，深吸了口气，猛地提起，感觉心口一疼，便要倒地。

    “丞相大人还是不服老啊。”一身夜行衣的少年单手提起马槊，另一只手稳稳扶住李斯。

    “怎么？等不及要老夫的性命？”李斯气喘吁吁的说。

    “等得及，我这么年轻，总能看着你死的。”林锋将马槊放回架上，戏谑的看着李斯。

    “那可未必！”李斯面目狰狞。

    “今日来，我要和你谈一笔交易！”林锋目光炯炯。

    “你和我，配吗？”李斯咧嘴一笑，微微摇头，算是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陛下已觉你老迈，上卿蒙毅早对相位虎视眈眈，太子一心向儒，这大秦朝堂，丞相大人还能厚颜待到何时呢？”林锋也学着李斯，咧嘴一笑，微微摇头。

    “大不了老夫告老还乡！”李斯心中如挨了一记重锤，面红耳赤。

    “告老还乡？丞相可以不做，法家也不要了吗？”林锋一语点出要害。

    李斯一阵眩晕，这就是他的宿命，若是法家式微，他的一生必会全盘否定，想想朝堂上站着一群儒生，肆无忌惮的批判自己，他便心如刀割。

    “若在下能帮丞相保住相位，更保住法家！丞相有何教我？”林锋图穷见匕。

    “信口雌黄，老夫凭什么信你？”李斯心生警觉，不过对眼前少年又高看一眼。

    丞相府的老管家见李斯迟迟未归，提着灯笼颤颤巍巍找来，却见丞相正给一黑衣少年作揖行礼。

    次日，一份赵高巨额贪赃，盗用贡品的罪证摆到了蒙毅的案上，他立即呈递御前，请皇帝圣断。

    只是这时机拿捏的刚好，宫里刚刚传出爆炸，炼制长生不老药所需的丹炉突然炸裂，皇帝正在盛怒之中。

    “按秦律！公事公办！”

    赵高依然隐没在宫殿的角落，冷眼旁观一切。可很快，命运便将他从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

    两名黑鹰剑士架着他的胳膊将他扔进了死牢，曾经令人畏惧的御前红人，如今老鼠都可以若无其事的爬上他的脚面。

    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在肉上“啪啪”作响，一鞭一道血痕，身上的衣服早已抽烂，剩几片带血的布条子挂在身上。

    三日之后，斩刑！

    李斯早早进宫，秦皇闭关三日，往常都是李斯与赵高在殿外等候，今日只剩李斯一人。

    “那个狗奴才去哪里了？”

    殿门大开，这是秦皇问的第一句话！李斯心中震撼，那少年对人心掌控何其老道。

    “他因犯秦律，被上卿大人判了死罪，此刻已在法场了！”李斯俯首作揖，等待着秦皇反应。

    “传旨！特赦！”

    自此，李斯对林锋再无异议。

    几日前林锋让李斯拿出几样赵高的罪证，并断言秦皇会不顾一切特赦赵高。

    离间赵高与蒙氏，此计已成！

    咸阳宫中的一个暗室，大秦国师面对皇帝陛下，依旧不卑不亢。

    “陛下！长生不老丹药，必须鼎器与药引完全契合，如今旧鼎已毁，这两个孩子也就不适合了。”

    “无妨，国师只需算出契合之人，剩下的就不劳烦您了。”说完秦皇转身看着国师，“不过若是最后丹药未成朕已身死，就请国师与我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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