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车撵很快便准备停当,这里头本有些阻力,但还是被太子府中原来宋嘉历的势力给挡下了——府中虽有耳目暗桩,到底还是宋嘉历自己的地盘,双方抗衡,终究还是原主占了上风。
太子府的轿撵坐着还是一样的舒适,明月却坐不安稳。出了府,上了大路,乘坐上轿撵没过多久,明月便叫停了——出了太子府百步,她们便遇上了大师奉玉佛的队伍。
头前是一个须眉雪白的老僧,端着一尊慈眉悲悯的碧绿佛像,后间跟着八个沙弥,各自诵经c敲打木鱼,这一行九人走在路中,半点不避让太子妃的车撵。
车撵停下,明月探出身来,对着九人的背影高声道,“大师请留步。”
九人依旧前行。
明月忙下了车撵,和咸山王妃互相搀扶着追赶上去。
九位僧人走得极慢极郑重,故而明月很快便追上,且拦在了他们前头。
双掌合十,明月诚心道,“大师,听闻玉佛能除祟辟邪,我乃当今太子之妃,特求大师慈悲,为我殿下除祟。”
大师眼中满含悲悯,叹道,“阿弥陀佛,邪祟非在太子之身,若太子妃想除祟,便要十分虔诚。善哉,如今玉佛在前,若太子妃能三跪九叩敬奉我佛,一切灾厄便会消减。”
咸山王妃在旁皱眉,“三跪九叩?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你要当今太子妃三跪九叩?你可当得起这跪拜?”
大师微微摇头,“佛前众生平等,我佛渡人不看俗世身份,专看心诚与否。贫僧言尽于此,施主好自为之吧。”
说完,九人便继续向前。
四周本来避让太子妃车撵的百姓见此架势免不了交头接耳议论:
“太子妃真的会跪拜吗?她不是还怀着身孕?”
“太子妃与太子感情甚笃,能为他做出这些也不足为奇”
“到底她是卫国人,说不定心里巴望着许国不太平呢,我看她不会甘心受这样的苦。”
“可,叩拜玉佛就真能除祟吗?”
“太子已经被关在钦天台多日了,钦天台那么多能人都没办法,这个老和尚真有这么大神通?”
“可不能这样冲撞大师,小心佛祖怪罪。”
仔细听着周遭的议论,明月心中渐渐胜算增加,看着大师走出十丈,她便顺平衣摆直直跪下,叩头在地,在百姓的一片喧哗中,她又起身,前行,三步一跪,九步一叩,步步诚挚,追随着大师而去。
大师奉着玉佛,走得极慢,明月这一跪一起便堪堪能够跟上,始终与之保持十丈左右的距离。
身着太子妃的正装,周身服饰繁复沉重,每一次下跪再站起,明月便要承受极大的酸楚与辛苦,可她脚下坚定,一跪一叩头都用足了虔诚。
一拜,拜父母,愿他们聚于上天,永不分离;
二拜,拜江山,愿万岁太平,生民安居;
三拜,拜师父,愿他余生无忧,骨肉团圆;
四拜,拜
拜天地,愿将往事涤清,明月与他,两不相欠。
九十九步,明月额头已经红肿,双腿也酸涩到行不得,眼见着就要跟不上,大师于此时便恰好停下,转身以玉佛面对明月。
明月看着玉佛那慈悲的面容,却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慑,双腿一软便跌在地上。
汩汩的血从双腿间流出,浸透了厚重的冬衣,在灰白的地面上淌出了黑红的蜿蜒脉络来,明月面色惨白,望着那玉佛说不出话。
咸山王妃见状赶忙上前,扶住明月,大喊“来人”,且怒斥大师,“许国上下皆知太子妃身怀有孕,你竟让她三跪九叩,如此百步,你分明就是要谋害皇室血脉,来人,与我拿下这妖僧。”
百姓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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