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不过数日之后,各地方有司衙门便将那因治瘟而起的一概案件,俱自审结了。祁荃被判了斩立决,一朝身死,而繁峙县众衙役则徒流不论,刑各有差。
诚所谓,玩火者,必也!
这一日,北镇抚司镇抚太渊入乾清宫,就呈上来温轶伦c商弦绝及凤红俦等人的伏辩状子。崇祯皇帝闻报,随不理其他,只教抽出来温轶伦的辩状,卷展龙案,就仔细看了一遍,又思忖片刻,传谕道:即刻宣温轶伦入中左门平台觐见。
太渊见谕,早有准备,随至宫门外,领了温轶伦,就往平台候见。
不一时,崇祯皇帝进殿,温轶伦即俯伏大拜,高呼万岁。
此番平台召见,与数日前大不相同,大殿上只有崇祯皇帝c温轶伦及随驾护卫等几人。
崇祯皇帝徐步下阶,就来至温轶伦面前,笑道:你这人却是奇怪!怎么就一见人多,便口吃难言了?
不待回话,又道:今日人少,朕有事问你,不必拘谨,大可畅所欲言。
温轶伦闻言,即抬身朝四周看了看,果见人少,顿觉心安,可这眼前之人,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随不免仍有些忐忑,就道:启禀皇上,草民一向村俗,见不得大场面,但怕人多势众,不惧位高权重。今圣驾当前,草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崇祯皇帝大笑道:好一个只怕人多势众,不惧位高权重!
又拿出来温轶伦的辩状,道:你的伏辩状子,朕才看过了,极是有理。只不过,朕有一事不明。那治瘟药材价值上百万两银子,你不过是个游方郎中罢了,如何就能筹到这等巨款?
温轶伦道:此事看似玄奥,实则无非是足本与厚利而已。
崇祯皇帝道:所谓本利之说,朕自然明白。只不过,朕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温轶伦却道:不!草民以为,皇上并非真正明白。否则,数日前的是非之辩,皇上又岂会犹豫不决?
崇祯皇帝一惊,不解道:尔何出此言?朕愿闻其详。
温轶伦道:所谓足本,乃指凡举大事,须得资本充盈,否则断难成功。然足本,又自何处而来?富人。故此,富商巨贾,乃世之大宝,国之重器,又岂可轻言毁弃!此番山西治瘟,朝廷止有区区十万两赈灾银子,若不得裕和钱庄的熊鹤元出手,只怕大事难成。
崇祯皇帝插话道:自从三皇五帝到如今,历朝历代莫不以农桑为本,果依尔所奏,竟错了不成?
温轶伦道:所谓本末之争,不过是无稽之谈而已。农商各有侧重,原非一物,何必强以本末套之?再者,即便以本末视之,崇本又何必抑末?重农又何必抑商?
崇祯皇帝闻言,沉思不语。
温轶伦又道:若世间当真就有本末之分,须是获利丰厚者为本,获利微薄者为末。凡厚利之事,必定聚集资本,一旦资本充盈,则不重者自重;凡微利之事,必定抑散资本,一旦资本稀薄,则不抑者自抑。皇上倘果有崇本抑末之意,须当放任厚利之事,更应与民以追逐厚利之便。
崇祯皇帝道:如此之崇本抑末,当真是闻所未闻!只不过,经商利厚,务农利薄,倘世人皆以经商为生,谁来务农?如此一来,岂不要断了天下人的衣食之源!
温轶伦道:经商利厚,务农利薄,这正是重农抑商所致。普天之下,又岂有人人从事而获利丰厚之业!当真商人遍地以致于衣食紧俏之时,务农又岂会微利?
崇祯皇帝沉思良久,叹道:先生所言甚是!
一阵沉默之后,崇祯皇帝恍然大悟,道:你果然不再拘谨。
道罢,哈哈大笑。
温轶伦见崇祯皇帝大笑,禁不住就面红耳赤,竟难为情起来。
崇祯皇帝笑罢,正色道:先生之金玉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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