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不是它想看到的恐惧，而是毫不掩饰的淡漠与厌恶，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对死者的内疚在里面，然而下一句就让雾气暴怒起来。

    “所以你去死吧。”那个女人如是说道。

    于是雾气暴怒起来，它要把眼前的女人制住，然后将她身上的骨头一点点粉碎，将她身体里的水分一点一点吸干，它要让她像那些蝼蚁一样惨叫着哀嚎着乞怜自己放过她，然后自己假意答应再将她制作成路两旁的收藏品。

    雾气化成的人形向女人冲过去，女人还是没有动。它心想或许这女人来不及反应，然而看到那女人双眸的一瞬间它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那双眸子冷冽如寒冰，深邃似深海。眼神中是睥睨万物的神采。一如执掌九天的帝王面对一个试图向自己吐口水的乞丐，又如史前的巨兽面对一只蚂蚁。伸伸手动动脚，挑战者就会化为飞灰变成齑粉万劫不复。

    女人举起手中的刀。

    在那一瞬间，雾气化成的人形仿佛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把刀的欢呼雀跃。那是棺材里躺了千年的吸血鬼在睁开眼之后看到一个妙龄少女的反应，用尖牙利齿撕开少女的脖颈，贪婪的吸吮，直到血管里再也流不出一滴红色的液体。它听到那把刀在高声叫着快过来快过来快过来，下一秒就会将自己彻底吞噬，渣都不剩。

    恐惧这种只会出现在生人身上的情绪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了？它已经忘记了。可是今天，这个夜晚，这种似乎早已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支配着自己。每一缕雾气都在向自己尖叫快离开离那把该死的刀越远越好，然而身体已经冲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于是女人伸手，挥刀，驱赶一只飞虫一般出了一刀。

    雾气化成的人形从腰部断裂开来，“嘭”的消散成浓雾扩散开来。

    化为人形是战力最强的时候，越凝实力量越强大，这是很多人都会有的想法，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化为人形只会带给它人类的战斗方式，然而当它变成雾气，那么空气中的每一寸都是它，它可以从任何方位任何角度发起攻击。

    只不过它现在没有一点点攻击的想法，它只想逃，离开那把该死的刀离开那个该死的女人离开那辆该死的车离开这片该死的领域离开这个该死的城市，逃到天涯海角。

    它把自己的收藏品都解放了出来，让它们去阻拦那个女人。它们生前都是有独立思想的人类，然而当它们踏足这片领域，它们的身心便已彻底属于自己，沦为了自己掌控的东西。

    但从本源来说，它们都是那个女人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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