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建城的瘟疫一经绝迹,消息却诡异般被人所知,大年初五清晨,白雪覆盖,城门大开,一骑寒霜来袭,行色匆匆,口鼻吐雾,面容僵硬冷酷。
是槐阴的士兵。
闻讯而出的高辛和玉面停在廊下,凝目望着从医馆大门绝尘而去的大队人马。
玉面在旁面露惊疑,继而欣喜道:“将军,他们果然来了。”
高辛点点头,“看这阵势,应该是了。”瘟疫治好之后,那位鱼姑娘没少让他们在城中造势,既然城外有人看守,这消息是一定会传出去的,只是时间问题。
玉面道:“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离开了。”
高辛却露出一丝强笑,如今他姓高辛,名忧,而司晏夫此人已死,与他已无半分关系,为国为忠为义,他已尽了本分,余生,该让他自由了。
“高辛大夫要离开吗?”出门而来的师孟听见了他二人的谈话。
高辛回身,见她和千回各自背了一个包袱,上前道:“你要离开?”
师孟点点头,“听见了人马纷纷,所以收拾东西出城。”
高辛道:“你们要去哪?”
“离开这里便好。”师孟淡淡一笑,“你呢?”
“西锦。”高辛的声音压低了,沉重万分。
“千山万水路遥,高辛大夫是有放不下的人吗?”师孟目光熠熠,司晏夫是国家的将士,一生都要为己国而战,甚至连心中挚爱都无法向寻常人一般相守。可如今,他是高辛忧,前半生所承受的失去,老天也该还给他了。
“是,身处异乡,日日思之如狂。”高辛谈到她,即便被分离之痛所折磨,眼中仍旧洋溢幸福。
师孟道:“我想请高辛大夫帮我一个忙。”
高辛道:“姑娘请吩咐,无论是何事,我都竭尽全力去做。”
师孟闻言,抬手拾起前襟朝他跪下。
高辛吓了一跳,急忙弯腰一把扶住她,“姑娘这是何意?”
师孟按下他的手,向他拜了一拜,道:“高辛大夫此去梵城,望大夫前去拜祭师孟双亲葬身之地,以全不孝女之愧责。”语罢,她以手为地,再次叩谢。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去西锦京都?”高辛诧异不安,这女子在他心中本就深藏无数秘密,如今她一语道破,竟知他思念之人就在西锦梵城之内,她究竟是什么人?
师孟见他起了警惕之心,便起身道:“我知你在怀疑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一年前交建城与槐阴一战后,你的心上人曾经求我打听你的生死,她曾说她的身份,是注定要一生困在那个牢笼之中。”
一番话,说得高辛悲从中来,眼泛泪花,情难自抑。
师孟低头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高辛道:“这是双亲葬身之地址,还望你成全。”
“好,我一定去。”高辛咽了咽喉咙,抬手接过。
师孟道:“多谢。”语罢,她看了一眼千回,笑了一笑,抬脚离开,却在几步之后,驻足回身道:“司晏夫此人已死,这是你重生的机会,你想带她走吗?”
高辛身躯一震,她果然这般透彻人心,回身道:“即便深宫重重,我也愿尽力一试。”
师孟垂眸思量,继而道:“你去梵城,找勖王。”
高辛一惊,“勖王?你是说西锦皇帝的亲弟弟勖王爷?”
“对。”师孟点点头。
高辛道:“他如何信我?”
“你去见他,府门通禀时你只需说‘那枚石榴发簪恐已染尘,不知何时才能在四月品一口桂花羹’。”师孟说完,淡然而笑,如清风明月,转身离开。
高辛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玉面在旁道:“将军,我们何时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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