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胰腺癌。刚开始谁也不知道，以为她就是小感冒引起的身体不舒服。后来时间长了，就被送去医院。可查出来的是胰腺癌，她没多久就死了。”

    这边的季景辰沉默了很久。

    那边的人，又弱弱开口：“季总，胰腺癌本来就是‘癌中之王’，被发现的时候多数人都是晚期。而且患者的平均存活期不到6个月所以唉”

    “一开始怎么不告诉我？”

    “前段时间，监狱里换了一批人，消息都来得慢。本来这事就没几个人知道，我也是出了事以后才来的消息。”

    季景辰将电话挂了，手机甩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他面无表情地走出门。

    季妈妈想叫住他，可一看他有些踉跄落寞的背影，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门外就是院子，种着一些陈老师喜欢的花花草草。天上挂着惨淡淡的夕阳，似血的晚霞带着莫名的悲凉。

    四周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

    季景辰坐在椅子上，指尖夹着点燃的香烟，他低垂着眼，一口一口地吸着。

    残阳的余辉洒在他精致的五官上，温暖的金黄色色泽包裹着他冷漠的脸，美得像是文艺电影里的一帧截图。

    直到吸了好几口烟以后，他一片空白的大脑才缓缓意识过来，刚才上演的一切都是真的。

    宁妙死了。

    那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姑娘。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突然伸入他的胸膛，然后猛地抓住心脏，死死地攥紧，似乎要将它捏爆，直到血肉模糊。

    不应该这么难过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季景辰这样对自己说。

    他又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了咬在嘴里，然后微抬着头，眼睛里是那轮巨大的红红的落日。

    他在长椅上坐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到底抽了多少根烟。直到残阳西沉不见，晚霞彻底消淡，他才弯腰，低下头，用双手捂住脸。

    宁妙，我很后悔十八岁那年没有鼓起勇气和你说一句喜欢。

    你一定不知道，有个叫季景辰的男人，那么那么的爱你，盛大的，而又悄无声息的爱。从十八到二十五，整整七年，用了大半个青春。

    季景辰在冰凉的掌心中紧闭着眼，觉得浑身乏力，内心有个地方被挖出了一道大口子，然后渐渐地就麻木起来。

    可能是因为这些年真的太苦了，苦着苦着对生活就变得宽容。所以，他到底是没有哭。

    靠近木长椅的门背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那是越来越弱的脚步声，意味着背后的季妈妈离开了。

    而再此之前，她在门背后站了多久，守了多久，季景辰不清楚。

    可那脚步声拖沓又沉重，就像是一个行走不易的老人，一步步都带着岁月的沧桑，似乎还伴有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妈妈将近三十岁才生下你，今年就得五十五了。我已经计划好，你认真谈两年恋爱，媳妇再用一年怀育孩子，我就能在六十岁之前抱上孙子。”

    “孩子，妈妈过了六十岁，还能活多久？你就让我在还没有老得身体吃不消的时候，能逗逗我的孙子，到时候去了下面，也好和你爸爸有个交代。”

    这是陈老师以前劝他的话，他从来没认真想过。现在却突然回响在了耳边。

    宁妙死了，陈老师老了，他不再是十八岁为爱奋不顾身的少年。

    男人或许都有英雄主义的梦，以为自己是屠龙的少年，燃烧自己去拯救公主，化骨成灰也乐意。

    可是公主死了，青春不再。

    而生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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