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京城里,天色明媚,一墙之隔的大理寺天牢中,却阴森潮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亮着微弱的光,仿佛这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进来的人们想要再亲眼见一见阳光,就只能等到提外受审,或者当众行刑。
有间牢房约莫只有一丈见方,墙壁地板皆是表面粗糙的太湖之石铺成,坚硬无比,棱角分明,光脚站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被蹭破皮肤,表面稍微光滑的地方,沁着一些黑紫,不知道吃进多少犯人的血肉。门窗的柱子都有手臂粗细,生铁铸成,墙角里放着一只粪桶,散发着酸臭。
哗啦呼啦,稍微一动,就能看见粪桶边还挂着枷链,锁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两鬓已有花白,但背脊挺得笔直,安静地盘坐在地上。
“将牢门打开。”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狱卒们前前后后地忙活,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老人无意理会他们的殷勤,眼睛一眯,便吓退了一众人等。撩袍,弯腰,步履有些蹒跚,几次抬脚,才跨进了牢中。中年男人已然听见了声响,头也没抬,继续闭目养神。
老者干咳声渐起,喘了好几口,才平稳下气息,开口说道:“齐侯,别来无恙。”
“有劳屈尊,这天牢晦气重,阴气盛,太傅身子羸弱,不该来此。”齐玉微睁双目,从杂草堆中,翻出一方坐垫,缺边少角,随手拍了一拍,准确地扔到老者脚边。身上一动,就带起粪桶的异味,时不时飘散到空中,引人作呕。
老者向后面人伸手,随侍的仆从将外衣脱下,抖抖上面的灰尘,迈步进来覆在坐垫上,搀扶着老者慢慢坐下后,才伏身退了出去。
“想想,我们也有许久,没这么好好坐下来,畅聊一番了。”老者仰头回忆:“想当年我还不似现在这般佝偻,你也少年英勇,并无华发,一转眼,快三十年过去了,岁月如梭,不服老是不行咯。”
齐玉冷哼一声,并不想继续话题。
老者并不在意齐玉的冷眼,继续说道:“你初入官场便少时言寡,怎到了如今,徒增年纪,不曾改正?”
“太傅此行,想必不是为说教和叙旧而来,不如省却那些个客套,直奔主题吧。”齐玉左右动动已经僵硬了的脖子,尽量不带起尘灰和酸臭气味。
“你知道,我意不在害你满门性命,现在圣上主张削藩,那西南兵权,你拿在手里也是块烫手山芋,何必,何苦?”
“我若手中没有这一方权令,太傅如今可还会于此好言相劝?齐玉忠于朝廷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坚守的不过是一门荣耀与无辜众将的性命,我儿此去前线如何被构陷灭口忠良,软禁都督曹禺,太傅应当比我更加清楚。”齐玉握紧枷锁的手,青筋尽露。
“虎父果真无犬子,曹禺这厮太不中用,跟你齐家的小子比起来,差得远啊,扔也就扔了,你这当父亲的莫要太过狠心,时不我待,要是有什么行凶之人先行一步已经将曹禺刺杀,来个死无对证”
齐玉双眼血红:“你要的是虎符兵权,如今我已获罪入狱,尽管找个理由拿去便是!”
老者也猛然靠近,枯瘦的手像鬼爪一样擒住齐玉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近前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要的只是齐暄带着兵符,连同你昔日兵属统将回来,而不是让他们带着大批兵马,挥师陪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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