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一刻,正阳殿。
艺科没有常科那样严格。常科是每人一间小屋考试。艺科是一个大殿几个厅子考试。不过,每桌隔得怕有一人一手远。要抄别人的不可能,何况只考一篇文章。抄也没用。再说那四个考务用鹰一样锐利的眼睛扫示每个角落。即使没作弊,遇上考务的凶巴巴的目光,你也会心虚。一声钟响过,开始分发试卷。
张驰接过卷子,扫了一眼试题——《试论君贤民贤熟重熟轻》。
两个时辰写一篇文章,还是这样小儿科的论述题,不是给我练毛笔字吗?若是毛笔字够漂亮,他大概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交卷。只是自己的字比别人写得慢。
他把毛笔在砚台边涂了又涂,把多余的墨汁刮掉。至于文字,见题便成竹在胸,他开始写下第一句:君贤则民贤,君不肖则民不肖。
这叫立论。先把观点阐述明白。
他又写下第二句:君如器皿,民如江河海洋之水。器皿为方,则水方,器皿为圆,则水圆。水之方圆原无形也,随君之德行而定。故先有君贤,则民才贤。
这叫类比。百姓像水,君主像杯子,你是什么样子,水就呈现什么样子。写到这儿,他开始捧马脚了。给当今皇上来一顿吹捧:
诚如今世哉,吾皇爱斯民,国泰而民安。君德好与民同乐,则盛世宴绵绵数十载。君德好文艺音律,则普天之下,民崇雅趣,爱好高尚。故米芾之书兴,择端之画成,苏黄之诗传,国风长吟咏
他越写越文思泉涌。洋洋洒洒,毫不费力。那毛笔竟然也非常听话,字虽不是特别漂亮,却端正能辨,并无一字涂改。
字数限在一千五百字内。他不到一个时辰,就落字成章,收尾有力。再仔细通读一遍。觉得多一字是画蛇添足,少一字是弄巧成拙。我操,我真的适合生活在古代。若是在“后朝”,一篇文章写得再好,英语不好,数字不好,你也是枉然。
检查一遍之后,他呈上试卷。考官惊讶地望着他。以为是个自暴自弃的主。把他的卷子接过,却见端端正正,写满通篇,就多望了他一眼。
正阳殿外,一片森严壁垒。考完了的人必须离开。此时,殿外并无一人。说明他是第一个出考场的。
他走出殿门,忽听到有人叫他,举目四顾。原来是曾院长。曾院长早已乘了一辆马车停在外边等他们。
“这么早就出来了?”
“也不是什么难的题目。”张驰轻松一笑。曾院长问过题目后,道:“挺偏的,一般人难以写好。对了,听说你上午那场考得甚是出众,连陶院长都见了你?”
张驰觉得这是应该的,一个千年之后的人智商肯定要高出宋人一大截。只是不能说,说出来会让人遇到鬼一样吓晕。他淡淡笑道:“发挥正常罢了。”
曾院长说:“若是你真的中了艺科状元。以后你得像高恕一样,仍然给我挂个名,当顾问啊。”
张驰扑噗一笑:“院长的旨意,岂敢不从?”那样子好像他中的中了一样。
“那我就写上‘苏杭才子大宋艺冠张驰’雅操琴室,挂大门一块,你那琴房一块。”
张驰听到“艺冠”两字不解。细细想想,也许艺科与常科还是不同。常科的叫状元,艺科的叫艺冠?不过他并不计较这些,艺冠也好,状元也好,只要能考上进士就行。毕竟自己在“后朝”还是一个落榜生。
他和曾院长拉些话儿,都是些闲话,孟七七却不见出来。张驰知道,孟七七的琴还是弹得不错,只是写文章并不擅长。估计要散场才会收笔。
曾院长也有这种担心,道:“孟师不过,不管你们两人考得如何,我已叫丁护院在醉仙楼订好了餐。考完就不管了,好好喝一顿,大不了明年再来。”曾院长觉得说漏了嘴似的,更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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