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监狱设立精神医师以来，“疯囚解放治疗场”工程与在亿万里之外的帝国大学精神病科总馆后面新建的附设医院工程同时进行，过程始终是保密的。

    但后来得知该工程是该科新任教授主任巴伯罗德胡安卡洛斯罗德里格兹自费投资兴建的，于是帕特里克在致词后请教了巴伯罗德胡安卡洛斯罗德里格兹博士，与他在研究室对话，参加交流的其它非值班医生，共同参加了这次交流。

    以下是对话内容：

    听说社会为我在帝国大学开始施行“解放治疗”而骚动不已，有人说那是我独创的，有人认为是崭新奇特的尝试。但坦白说，那绝非我独创，也不是崭新奇特的治疗法。这个星球表面上，从还没有留下历史或传说的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是最大的疯子解放治疗场了，太阳是院长，空气是护士，土壤则是其中的工作人员。

    我这么说并非故作惊人之语，而是有相当的理由来断定这项事实的存在。因此我“精神病学研究”的第一步，可以说是立足于“星球表面是疯子最大的解放治疗场”这一事实的。

    如果要问原因，那是因为原本生长在大地上的人类不分身份高低c不问男女老幼，一旦发现哪怕是一根手指头有毛病，立刻就会被挂上“残废”的名义，予以轻视c同情的特殊待遇。

    同样地，看到脑筋功能出问题或脑筋有某种缺陷者，也会马上被烙上精神病患——即疯子的烙印，加之以差别待遇，认为他们比禽兽c蛇虫更低级，可以随便轻蔑c虐待。但嘲讽c侮蔑这种精神病患的正常人，他们的精神状态真的毫无任何缺憾吗？他们的脑髓真的完全依本人的意志命令，在自由自在地行动吗？

    我敢说，如果基于公平严正的学问眼光来看，绝对很难这样认为。虽不像手脚扭曲c眼鼻有缺陷之类的疾病，能用肉眼从外表看出来，但说句老实话，我可以断言，生存在这个地球表面上的人类，全都是精神方面的残废者，不是个性扭曲c膨胀，就是智慧或情欲过多或不足。

    简单来说，俗谚不是常说人有七种癖好和四十八种特殊习惯吗？丑陋c低级的习惯虽然经常遭人耻笑，却还是无法戒除，有时甚至会影响升迁或带给别人麻烦。然而，就算下定决心c向神佛祈愿c甚至在报章杂志上刊登发誓广告，仍无法戒掉坏习惯，这岂非足以证明自己的脑筋不能由自己控制吗？

    这难道不是自己的错误无法凭自己的意志改正——这种精神病发作的强烈表象吗？另外，即使不想哭，泪水还是情不自禁落下；虽然不生气，还是忍不住怒火上升，这岂非也暴露了自己头脑有弱点，无法改正精神上的暂时偏激吗？

    除此之外，迷恋c厌恶c怠惰c好逸恶劳c神经质c变态心理等等，路上遇见的人，不管认识与否，几乎多少都带有疯狂的倾向以及头脑作用不健全的倾向，他们与精神病之间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别。

    证据是，当指出这些人的这种弱点，即有头脑作用不健全的倾向时，每个人不是脸红耳赤，就是额冒青筋地予以辩驳，或挥拳相向。这与疯子坚称自己并非疯子的道理相同，虽然愚蠢至极，却也是人之常理。

    一旦将这种人之常理视为正常，这类精神病的倾向就会变成理所当然。何况倘若给予当世流行的绅士待遇，更会助长其势，终至再也无法控制，化为家庭悲剧或犯罪事件暴露在社会上。轻者接受社会制裁，重者受到法律制裁。

    如果这样也无法反省，就会好像刹车失灵的汽车一样，会被冠上某某狂之名，送进精神病院。

    请别误会，我不是说那样不好，也并非侮辱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只是那些与生俱来或被后天养成的绅士淑女们，却在看到脑筋与自己只有五十步之差的精神病患时予以蔑视，或感到恐惧，自以为只有自己丝毫没有精神病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