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里,所有人都跪着,无人言语,一片死寂。
外面的杀伐声声声震耳——那是宫变。
今日金陵军传讯,玄宗临危,让长明宫所有人准备跪首哭丧。可是,掖庭中的宫奴正要开始酝酿情绪大哭时,有一批人不知从掖庭何处冒出,杀了掖庭守军,个个手持佩剑,训练有素的从惊呆了的宫奴面前大步流星离开。
一位年长的老者颤巍巍的说:“他们拿的是楚昭王的腰牌!楚昭王终于是要反了!”
此话一出,掖庭瞬间鸦雀无声。
掖庭中的宫奴都知道,不管打开掖庭大门的是哪一派,他们的命数都不会有改变。
可他们也在等待结果。
杀伐之声渐消,直至无声。突然,远处传来浑厚的古钟声和响鞭声。
悠悠远远,回响不断。
姚夷光仔细一数:九声古钟,十八声鞭响。
“二哥,这是”姚夷光拉了拉身边二哥的衣袖,轻声问道。
“那是新君登基的昭讯。”二哥面色惨白,紧皱眉头,回道。
玄宗刚刚病逝,东宫太子不可能此时响起钟鸣鞭响以示新君登位,这是大不孝。所有人都知道是楚昭王赢了,这是他夺得大统,匆匆向世人示威的讯号。
史记,玄宗一年,楚昭王发动宫变,杀死病危的玄宗,篡改遗诏,将东宫太子贬为庶人,夺得大覃江山。这次宫变,史称“楚昭之乱”。
似乎,大局已定。
此时,一位长者伏地痛哭,打破了这片寂静。而后,掖庭中嚎啕声不绝于耳。
姚夷光坐在哭泣的人群中,发愣。
她捡起一根枯树枝在地上缓缓写着旁人看不懂的方块字体。
玄宗一年。
三月初一。
星期四。
大覃日记之第三十天。
楚昭之乱。
掖庭案。
她看着这六排字许久,用手指着“掖庭案”,随后抬起头看着周边哭喊的人们。
“阿姐,他们在哭什么?是因为皇帝死了吗?”跪在姚夷光身旁的小九弟卫沅问道。
“小九,他们在哭自己。”姚夷光想了想,轻声回道。
他们哭的不是病逝的天子,也不是无辜枉死的太子,更不是为这易改的江山,而是自己。
掖庭是大覃开国皇帝高祖傅晟关押前朝大燕两大世族的牢狱。
大燕有四大世族言c尤c卫c苏鼎立。高祖在讨伐中也得到了言c尤两大世族的帮助,而对应的报酬,便是高祖需要铲除另外两族。杀光大燕所有皇子公主的高祖并没有对那两大世族痛下杀手,而是将他们囚禁在掖庭中,堕入世奴籍。男子的岁数长于十五低于六十的充军修水利,女子便在长明宫当做宫奴。
生生世世,子子孙孙,永为奴仆。虽无杀伐屠戮,可这却是对百年来兴盛的名门世族最耻辱的惩罚。
姚夷光摇了摇脑袋,还是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却又真实的让自己无话可说。
当她的记忆从落水后醒来的那一刻便就颠覆了。
当姚夷光醒来看到的不是病房也不是救护车,而是周边灰暗的古代住房和一个坐在一旁哭泣的孩子唤她一声“阿姐”时;得知自己身在掖庭,身份是一生为奴的宫中世奴籍,名字叫卫夷光时,就晓得这一辈子算是个玩笑话了。
从三十岁变成七岁,从都市白领变成戴罪宫奴,从姚夷光变成卫夷光,她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
白日里做着永远做不完的活计,每天晚上带着一身疲倦入睡,做梦梦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再到梦醒看着被泪水打湿的枕头和周边睡得极好的其他宫奴,她就睡不着。
她历史学的并不好,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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