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又想,还是要告诉你。我怕真的吓坏了你。粒粒,就算你再坚强,心理素质再好,我想,你再也受不住惊吓了。如果你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去,我担心你会彻底崩溃”
黑暗中,我亲爱的“蝈蝈”深深地拥我入怀,不停地亲吻我的额头c我的脸庞c我的嘴唇,仿佛要用亲吻,用体温融化我僵硬的躯体和麻木的心灵。
“如果你没有信心面对那样的情景,你可以找个借口离开,比如去街上买点东西我将于”我亲爱的“蝈蝈”停顿了片刻:“计划是,今天上午10点左右‘死’去你可以在街上多待一会儿,等你回到病房,他们应该已经把我送走了不过,我希望你在。其实,我真的,很怕死”
我伏在“蝈蝈”的怀里,用他的胸膛堵住我的呜咽。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那样的安排?更重要的是,“蝈蝈”已经提前向我“解密”,我能不能配合他表演得天衣无缝?
“我在,我一定在!我一定要陪在你的身边!不管你是真死还是假死!”我不是对着“蝈蝈”的耳朵,而是用嘴唇贴着他的心脏,断然发誓。
“好姑娘,我的好姑娘”
我亲爱的“蝈蝈”又一次流泪了!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泪水濡湿我的耳廓,热乎乎地,在我的脸上流淌。
安全“撤离”后,“蝈蝈”说:“你的表现很好,好得出乎意料!”
只有我自己知道,所谓“好”,其实我就像个木偶。
像个木偶就对了,任何人面对完全意想不到的情况,惊叫,哭喊,诉说都像是提前编制的“剧情”。
9月16日,星期六,上午10时。我亲爱的“蝈蝈”突感不适。他已经醒了,正斜靠在床头,拿着手机翻阅各种消息。突然,他对我说:“不行,我的心口疼得厉害,你叫一下护士。”
我摁下床头的呼叫铃,没有回应,我冲到走廊上,大叫:“医生!医生!护士!护士!”
又一次被重置的程序!
上一次,是我,正向我亲爱的“蝈蝈”倾诉:思念的滋味不是心疼而是胃疼,他突然抽搐,挣扎着对我说:“粒粒,我现在就在思念着你了,我的胃,疼得要死。”
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我像一个木偶,束手站在病床的一角。我看着两名医生c三名护士对我亲爱的“蝈蝈”进行抢救:口对口呼吸,胸外心脏按压,我想,他们会不会对我的“蝈蝈”采用电击复苏呢?还好,他们没有。我看着一名护士拎来一台生理监护仪,看着他们把无数贴片贴上我亲爱的“蝈蝈”的前胸后背,看着监护仪上的心电图,衰减,衰减,最后变成一条直线;看着医生和护士黯然垂首;看着身着浅蓝色防护服的两名男性护工,推走我亲爱的“蝈蝈”的“尸体”。
我竟然没有流泪,竟然没有惊叫,我只是右手握拳,紧紧地抵住嘴巴,仿佛我的右手是一个白面馒头,而我一直,无声地啃着我握掌成拳的馒头。
“怎么会这样?”那是我亲爱的“蝈蝈”猝然“死”去的那天上午,我唯一喊出的一句话。
无人回答我。
其实,几个小时前,无边的暗夜,两个人的病房里,我亲爱的“蝈蝈”就告诉过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去叫医生和护士的时候,他会吞下一粒特别的药片。这种药片会造成心脏猝停的假象,但并不会真正危及生命——当然,心脏猝停对身体机能的损坏非常之大,而且这种损害无法逆转。随后,医护人员会将他的“尸体”送到太平间。因为边防医院没有保存遗体的条件,上级特别安排的医生,以及总队侦察队的两名侦察员,他们的代号分别是“天王星”和“海王星”,也就是将来“蝈蝈”的联系人,会立即将“蝈蝈”的“遗体”装上一辆“负压救护车”。所谓“负压”,就是利用技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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