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靠四合院出口通道的南侧，有一个长方形的洗衣台。台子不高，适合天气晴好的日子女人们在上面洗大件衣被。铺上一排颜色深浅不一斑斑驳驳的砖头，把留在台上泛着馊味的肥皂水用高粱穗做的笤帚扫清，就是一个石头做的现成的乒乓桌台。许小风一年级刚开始的时候，多半做着台旁的看客；接下来磨着母亲买了一副粘着薄薄胶皮的拍子，许小风从此有了点执着的韧劲。起初，下午放学回来，许小风会挨户寻找球友，后来会球的时间固定下来。许小风的技术在自学成才的模式下不断提升，到了三年级，整个弄巷，能和他有输有赢的，满满的手伸出去，也不会超过五个指头。

    桌台只有一个，热闹的声音传得很远，总有前来观战的人。有的急切着心指点战术，有的借桌台一侧聚着聊天，高谈阔论或者轻言私语，时不时会心一笑；有的就是抽一支烟，若有所思的看着台上的来来往往。许小风看到一个高瘦的男孩子，安安静静的独自立在后面。头发粗黑，带点卷、带点油光；身上宽大的灰色衬衣随便地扎进裤腰；眼睛长圆，挂在白黄面皮上很显大。他比许小风大了约么四五岁，许小风有印象：一天清晨母亲让他把夜用的痰盂端出四合院，交给收集粪水的阿姨时，许小风看见那个男孩子一个人在忙着把各种式样的木桶或者痰盂里的东西倒进一个桶车里。男孩子住在四合院外斜对面胡同门口的拐角处。在许小风不多的认知里，拐角处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砖房吧，像是用铁皮还有橡胶皮搭出来的棚屋，棚屋最里面应该是靠着胡同的砖墙。屋门很矮，许小风觉得如果自己要走进去的话，可能也会担心碰到门顶。屋里总是黑黑的，有时会有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坐在门口晒晒太阳。许小风偶尔会听母亲提起，男孩子的名字叫左元。他的父亲武斗时，被人打伤了腰；他母亲之前在一家医院做护士的，男人伤了后，不知怎么也丢了工作，靠在这个弄巷里打扫卫生过生活，去年好像和男人离了婚回了老家。左元应该初中毕业就没有继续念书了吧，他像是在附近的菜市场上帮人卖一些农贸产品。

    许小风在台旁挥舞着胳膊来劲的时候，瞄到左元嘴皮轻轻移动，像是在评论着什么。许小风也会带着眼神、伸伸拍子，探探左元是否考虑一起玩那么一下。不过左元通常也就摇摇头，人或更一步往后退一些。他像是一个安静的旁观者，也没有人主动和他有直接的交流。在看到对抗焦灼的时刻，他的双手却放入两侧的裤兜里，嘴皮也停止了移动。这样精彩的反应过后，他回过头，孤独地向弄巷外走去。听人说，这个时间他还要去农贸市场做第二天的工作准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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