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那天,李汉深父子c大哥大嫂c大姐送我们去南城火车站。
巧的是,沈其铭也是今日回易州。
与上次截然不同,平易两军渐生‘枝节’,形势呈现白日化,在这种
剑拔弩张的时候,没有谁会傻到去给自己招惹麻烦。
简陋的候车室内,或站或坐着很多等车的人们,我匆匆观察着,有依依不舍的情侣,年龄不大,但那爱情却让人感觉那么美好;有着急归家的男人;也有满是倦容的妇人小孩。想到自己未来的旅程,有一丝欣慰,又有一丝落寞。
亲人话别,总有言不尽的衷肠难诉,一一拥抱过后,掌车的摇着手铃提醒人们上车。
母亲望了一眼人流,含着泪对大姐嘱咐道:“好好保重自己,有空就给我们写航空信。”
“嗯!我会的。小妹你要照顾好父母亲。”
“知道了大姐。”
“快上车吧!”
“再见,大姐姐夫,大哥大嫂,李伯伯!”
转身踏上头等车厢,小艾正在整肃行李,父母透过窗户还在与亲人们做着交待。
我找了个位置,拉开另一边的车窗玻璃,对面正停着去易州的军列,没有上次的兵多,整个车厢空荡荡的。
沈其铭的目光一直牢牢定格在那节头等车之中,虽然只能望见依稀的背影,他到底也高兴。
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过多久,对面车窗上的白色帘子被人移开了,紧接着毛玻璃也推开半截,落心坐在那里,不停地向军列张望。
人世间的事真奇怪,是刚巧还是我在想你的时候,你也正在念着我?
他坐在玻璃车窗旁,久久望着她,牢牢地,紧紧地,拼尽全副力气地望着,害怕这只是自己意念出来的幻像,只一瞬就化为一缕轻烟,随风飘去,荡然无存。
他想着,念着,绝望着眼睛里莫名生出泪珠来。
看到了看到了!终于还是看到窗户后的人,我既惊又喜,脸上溢于言表,想大声喊叫又怕被人发现。
这种情绪很快也带动沈其铭,焦虑c无奈c彷徨不见了,他展颜一笑,好像突然放心了一样。
一瞬不瞬地盯着,笃定而坚决的神情,让我想起那句‘你一定会回来!’不免怆然。
火车开动,气笛声拉得又响又长,火车一个颤动,车厢与车厢之间发出‘哐一嚓’的铁质撞击声。
短暂的欢愉让我们更加害怕即将来临的分别,我抬起眼眸,直愣愣地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看见里面闪过一丝慌张。
我突然掉下了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分不清哪一滴是风沙迷了眼,哪一滴是为离别催下的。也许是我的眉目中有太多的悲伤和感怀,才会在此刻崩溃决堤。透过泪水,我仿佛看到了他在向我招手挥别
火车带着一阵巨大的轰隆声风驰电掣般地冲出去,机车喷出的一团白雾,罩住了小树丛,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机器摩擦声。从车底卷出的疾风,吹得树丛直旋转,像要被拔起来似的。
狠狠心擦掉泪痕,我望着渐渐远去的军列,直到它在眼前变成小小的黑点,我不自觉地将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情绪从我心里升起,说不上是高兴c心跳,还是别的什么。
大抵我们只有这样分别才最稳妥,最隐秘。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南城,再见!
沈其铭,再见!
英国的学习和生活十分紧张,我如愿进入爱丁堡大学攻读医科,成为克莱姆先生的医学生。
凭借自己敏而好学,刻苦钻研,三年后提前完成大学本科学业,又被其举荐在学校所属的教会医院实习,并一边继续攻读病理学和解剖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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