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摔只是擦破了一点皮,流了一点血。医生再三保证不会留疤之后,辰夜才挥手让他下去。
他走到季墨然的床前,小心翼翼地抚上她额头上的纱布,低着声音问道:“疼吗?”
她摇了摇头。
然后两人之间就只剩安静了。
季墨然很奇怪,这个男人,她明明那么的恨他,恨他如此残酷的伤害了她,她明明有一肚子怨毒的话要朝他倾倒,可这时,却只希望静静地坐在这里,让他看着。
也许是因为他酷似辰熙的五官让她心软,也许是因为她按住她流血伤口时的急切担忧。
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为她露出过那么担忧的眼神了。
想着想着,她想起了夏婓的脸。
那晚他俯身亲吻她的时候,不知道他的眼里承载的是怎样的感情?
应该是很无奈的吧!
喜欢上她这样子的人
辰夜看了她的伤口许久,手指近乎留恋于她的肌肤似的不愿离开。
也许就这样子下去也会很不错。
就让她这个样子,没有绝望没有眼泪,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就这样子呆在这里,平平静静地活下去,应该也挺好。
他有些出神地想着,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逼得他放手。
辰夜走后,季墨然下了床。她没有穿鞋,脚踩在地板上感觉很凉,但可喜的是,发出的声音也很小。
她慢慢走近昏暗的走廊里,依着记忆,走上三楼。
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了,但是她还是记得辰熙的卧室在三楼,书房在四楼。
她很想去看看。
手握住冰凉的把手,推门打开,她打量着月光下的家具,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她又回到了小时候,夜夜来访,像个小精灵一样地骚扰这间屋子的主人。
这个错觉,让她的心口又是一滞。
她摩挲着那些多次出现在她梦境中的家具,他喜爱的皮质仿古椅子,他习惯用的瓷质杯子,他花巨资从拍卖会上买回来的维多利亚时期的桌子。她一件件的看过去,每看一件,就会想起辰熙得到它们时候的样子,或喜悦或平静,但拉着她的手给她介绍的时候,眼里总会荡漾起一片温柔。
她一点点摩挲着走进她的卧室,却发现本该无人的房间里亮着灯。
一位银发身着燕尾服的男人正对着她,站在辰熙的床旁。
“您来啦!”他的中文很标准,吐字十分清晰,但更让季墨然惊讶的是他的脸,那张永远出现在辰熙身后的熟悉的脸。
她愣了半响,才难以置信地开口:“钟管家,是您吗?”
那位银发管家轻轻点了点头,“是我,季小姐记忆力真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记得我这位老人。”他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只是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少爷的面影。十年过去了,怕是您早就忘了他吧?”
季墨然咬了咬嘴唇,想说点什么,却发觉自己只剩下了摇头的勇气。
钟管家可以说是看着辰熙长大的,当年他死的时候,这个素来慈爱的老人就是第一个对她拔枪的。她因此很害怕他,但同样的,对他也怀有很深的愧疚。
“您还记得他吗?也真是难为您了”他见她摇头,慢慢笑了,脸上越来越多的皱纹也藏不住了。
“十年了,您长大了,少爷他一直很期待您的长大,他曾对我说,在您20岁的生日时,一定要送您最珍贵的戒指,然后在植满红色蔷薇的花园内向您求婚。如今您早已过了20岁了,可是少爷他”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半响才用颤抖的声音说下去,“他怕是已经成灰了吧”
“钟伯”季墨然快步走向老人,余光瞥见老人身旁的椅子上露出的一点花白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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