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怀里揣着那本《竹书纪年》,施施然回到了客栈。至于黑脸郎中,秦毅只知道他姓文。
岭南之地,虽然地处南疆,但是历年来贬斥至此地之人多不胜数,这位郎中不是一个普通之人。
普通人不会常常翻阅《竹书纪年》,这种被儒家斥为异端的书,更不会为了辩驳谁更符合事实而绞劲脑汁了。
秦毅不知道自己的那番话对他会有什么作用,但愿是好的。因为,他发现,此人是一个颇为令人尊敬的人。
第二天,墩子几人为了避免麻烦,除了给茅子送些饭,基本上足不出户。
秦毅也安静的坐在桌前翻看那本《竹书纪年》,里面的很多东西都与他知道的不一样,颇为有趣。
秦毅说的没错,儒家宣以礼教,以礼治国。可是这本书中所言,俱是上位者之间勾心斗角,权利倾辄的结果。
难道在古时候真的是人心淳朴,相敬如宾。还是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
秦毅更相信的是: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是江湖就有争斗。
朝堂亦不例外。
公狮子为了获取交配的权利,也是一番生死争斗之后,才能在此宣布他的领地。
更何况是人!
第三日早上起来,三人便收拾好东西,退了房间,去了回春堂。墩子的老丈人李老汉也不闹着要走了,乖乖的跟在墩子身后。
张寡妇正在喝粥,茅子拿着勺子一口口的喂着。秦毅几人突然闯进来,张氏闹了个大红脸,不肯再喝了。
墩子和茅子挤眉弄眼的,咧着大嘴,当着张氏又不好笑出来。
秦毅大大方方的恭喜道:“婶婶好些了吧。多亏了茅子叔这两日没日没夜的照料婶婶,回去婶婶可要多谢过茅子叔。”
墩子猥琐的笑道:“嘿嘿,谢啥谢,是吧?茅子,一家人还能说了两家话?”
张氏本就臊得慌,此时脸更红的像个大苹果。瞅了茅子一眼,对墩子和秦毅道:“奴家谢过大哥和秦哥儿救命之恩。”
“你还是多谢我大兄弟吧,是他嚷嚷着命都不要,非要带你看郎中的。”
秦毅忽然拉了一下墩子的衣袖,墩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说漏了,四处打量了眼,发现没有外人,才松了口气。
“大哥,你少说几句吧。言多必失,别再出了岔子。文大夫早上已经来过,说是莫娘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回去静养些日子,便可痊愈。我看,趁着天色尚早,我们早些出城。”
还是茅子靠谱些。
几人均没有异议,将药钱结清后,茅子背负着李氏,一行人前前后后的出了回春堂。
小童托着下巴,看着门口道:“师傅,这几个人有点怪哎!”
黑脸郎中头也不抬,一边抄录药方,一边问道:“怎么怪了?”
小童眨了几下眼睛,想了下道:“说不上来,就是有些怪,身上还有股子盐味,虽然洗过澡,但是别想瞒过我的鼻子。”
秦毅几人沿着街道向城门走去,为了避免太过显眼,分开些距离。
和来的时候一样,并没有人上前来盘问他们,甚至还看到几个捕快腰间挂着腰刀,在街边卖水果的摊贩前,嬉笑的捡起几个,咬了一口,摇头晃脑的走去。
“我看这潮阳县城很容易进来么,咱们以后可以常来买些东西。这里比双屿岛还近些。”刚刚出了城门,墩子便低声说道。
“大哥不可,这次是迫不得已。以后尽可能还是少来,来九次没事,但是第十次被抓住了,你说值不值?”茅子背着张氏走在前面,闻听墩子这样说,回头道。
众人一惊,不是因为茅子说的这句话,而是城外忽然有五六匹马奔驰而来,方向正是他们身后的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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