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当街纵马,被责三十军棍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若说下文,倒是还有一桩。
那件事过去不久,整个庆城都在传霍青实乃一断袖。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屋子里没有通房,也从不见去青楼野所,有美女投怀送抱,第一反应竟然是甩鞭子……
若说这不是断袖,天底下的断袖都得叫屈。
所以这传言一经传出,就仿佛被坐实了一般,但凡是霍青出现的场合,都必被人指指点点。
薛老侯爷听说后,将自己关在房里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一早做了个决定,要把自己的老来女许给霍青做媳妇,等薛二姑娘及笄,就让这二人成亲。
当时所有人的,包括展家的父辈都以为,薛老侯爷是牺牲了亲生女儿来成全霍青的“不近女色”。那一年薛二姑娘不过八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木愣愣的,眼神里的惊恐和彷徨却掩都掩不住。
窗边忽然传来“咯吱”的开合声,霍青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去,此时正背手对着夜色。
展平忙收回思绪,走过去叫了一声“三爷。”
霍青没有回头,声音像吹过窗棂,吹进夜色里的风,“霍青生性孤冷,幼年的记忆模糊不清,后来陪着母亲青灯古佛,觉得岁月绵长甚是安心,可母亲日夜念经却终脱不得情困……自结而死。”
展平陡然瞠目,自结而死?他只听说乾宁公主在黎州归芸庵落发为尼,因病而故。却不想并非因病,而是自结。
霍青失神了片刻,慢慢长出一口气:“霍青原想,佛祖既然能容下苍生,便也能许霍青方寸清明之所,所以母亲去后,霍青唯一的念头就是遁入空门,可母亲仿佛早猜到了我的想法,留了一封遗书,不许霍青在而立之前出家为僧。”
“三爷……”展平顿时变了脸色,三爷如今已经二十有三,难道他这么多年孤守,只是为了到了三十的年纪出家吗?这想法太惊悚,却也足能够解释三爷这么多年的反常。
真相竟然是这样?展平一时觉得天昏地暗,连忙扶住一旁的桌角。
却听霍青一声苦笑,“先生不必担心了,即便从前我的确是这样的打算,但是今后,我恐怕与佛门再无缘分了。”
这些天之所以会彷徨,会纠结,是因为心有困惑,是因为不解和不甘,也是因为心底残存的那一点余念。无论是做出决定,还是顷刻否决掉刚做的决定,都源于自己心中的困。
可是如今,霍青悲哀的意识到,他失去了彷徨的资格。
因为他的“惑”解了,他明白了自己为何明明心往却不得向前。因为敌人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心有业障的自己。
他看到了向阳而开的花,心生向往,却忘了自己是见不得光的沼泽。情动而忘本,是他动了不该有的贪念。
他和母亲是一样的人,既然知道情之所系,便一根筋到底不得救赎,入得佛门也无用,与其再去佛前念无谓的“忘情咒”,不如就在俗世里苦熬着,也能证明自己活过。
※※※
睡梦中的王芍忽的惊坐而起,檐下的灯笼照进微弱的光,过了很久,她才看清眼前的事物,可是脑子里却还是那人的一双眼。
她又梦到了霍青,他在梦里清晰的如同眼前之人,更清楚的是他眸底里蕴含着的诀别之色。
王芍不由晃了晃脑子。
外间的阆环听到动静,披着衣服趿着鞋跑进来,发现小姐直挺挺的坐着,满头满脸都是汗。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阆环神情紧张,扯过一条薄被把小姐围了起来,“出了这么多汗,会着凉的。”
被子贴上来,王芍才惊觉出了一身的汗,她不由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阆环见状干脆紧紧的抱住了小姐,“您暖和一些吗?这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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