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珠一夜辗转,第二天微亮就和采繁一起到御史台狱,刚走至门口,就看到中臣大人从里间出来,她拉着采繁赶紧躲到柏树后,朝日熹微,离早朝还有十来分钟,他衣袖撩风,穿插于柏树间,惊起乌鸦窜飞,昭仪珠看他远去的背影,只觉得阴飕飕的。
她到狱中,看到靠坐在角落里一团阴影,心情沉重走进,押班打开牢门,采繁自觉退开,阴暗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低头额前一缕乱发挡住了他眼睛,昭仪珠看不清神情。
“吕焕,本宫有话要问你。”
灯影幽暗,少时吕焕才微抬起头看向她,面上无悲无喜。
昭仪珠几步趋近,居高临下的睥着他,环视四落才道:“昨天你分明早知水里有人,才故意提醒我风大,那些人是否与你有关。”
吕焕仰头看他,烛光的暗影闪映在他青灰下巴上,面如死灰道:“公主想怎样便是怎样。”
说了等于没说,昭仪珠威胁他:“你若执意对我敷衍了事,我也就当你默认了,必会面呈圣上。”
吕焕只是嘲讽的一笑,凉薄道:“我本就是个亡国奴,行尸走肉罢了,生死不过朝夕尔。”
昭仪珠听着心酸,但并不代表因为同情就失去理智,可怜的人太多,不一定每个都是好人。
一个连生死的随意抛开的人,还能拿什么作为赌注,从他嘴里探求到有用的东西,再问下去也是一样的结果,这才是他最真实的写照,她已经懂得他诗里沉沉黑夜里迷失其间努力求索光明,却早已被黑暗吞噬封存,于恐惧中声嘶力竭的那一声声无人听见的悲啸。
别人给你看到的,只是他想给你看到的一面。真正想要了解一个人,首先要学会走进他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一面,才能释开困惑,甄别好坏。
这日她回到宣平宫中,又弹起了那首《春时尽》缺了一音,才该是这曲的真谛之处,它本就不是完美的。
东南远一间偏殿里,江寒一臂置在桌子上,正襟危坐,犹在沉思,外间守卫如云,包围住殿外每个角落,甲胄铿锵,不出小刻,房门被打开,江寒觉察到细琐的脚步声,已然分辨是谁,背着那人道:“我现在应该是叫你节度使大人还是皇上。”
昭珽停下脚步,腰间珠玉清玎,轻声道:“魏上将军心思敏细,名不虚传。”
江寒漠然接道:“你的脚步声早在南夏我就听得清楚了,”她转过头明向昭珽,“谨慎轻捷,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记准了。”
昭珽和颜悦色,“魏上将军还有什么可说的。”
江寒站起来对他道:“东朝陛下以后还是别叫我魏上将军了,从你背约那时起,南夏,魏如月就已被你南下的铁蹄支离破碎,现在站在你面前的陌生人她的名字叫江寒。”
昭珽随口言道:“江淮之寒,你是在祭奠过去么。”
江寒全程黑脸,不想回答他。
昭珽不动声色:“南夏的灭亡是因大势所趋,朕不过是顺天承命。”
“呸!别把自己说得那样冠冕堂皇。”江寒十足嫌恶。
“早知你是一匹恶狼,当初我就不该答应和你成为盟国,就应该趁你国势薄弱,端了你。”
昭珽满脸的得意神色,“可惜已经晚了,现在在这中原大地上,剩下的只有我东朝。”
“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放过吕焕。”
“可以。”昭珽很爽快的答应了她,转言道:“既然你肯在朕面前现身,当知你的后果。”
江寒轻松一接:“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对付北边的那一群蛮子。”
昭珽目光一亮:“如果你愿意,朕对你如今的身份可以既往不究,反之朕可以招抚你做我东朝的臣子,继续在东都做你风光无限的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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